边羽泽身体一僵。
鼻尖传来淡淡的洗衣水的清香,似是林间暖阳下的小溪,干净、柔和,令人心安。
整个脖颈被他的胳膊所环绕,男生的肌肤并不算十分温热,但挨着自己冰冷的体温时,却带来一种异样的触感。
锁骨处有些微痒,是埋在自己肩头的他的呼吸,一下一下直触着心间。
这是边羽泽从未有过的体验。
原来怀抱是这样的感觉。
就如同抱着自己的他一般,温暖、美好,令人贪恋,不愿离去。
“你……”
边羽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因为久坐冰天雪地而有些低哑:“怎么来了?”
慕烟整张脸埋在边羽泽肩头,声音闷闷的,显得些许低落:“阿泽。”
阿泽?
他这是在叫我?
微怔之后,边羽泽突然想起,那个温似亦,叫慕烟就是阿烟。
难道……是因为慕烟喜欢这么称呼别人,所以让温似亦这么叫他的。
恍惚之间,边羽泽又想起了方才黄为昌的那些话。
——最近交到新朋友了啊?看你把人家宝贝成啥了。听我一句劝,你还是早点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这逼样子,谁愿意真心和你交朋友,更何况名气那么大的职业选手。
——人家少爷就是想玩玩,电竞圈比你打得好的人多了去了,哪天玩腻了就把你踢开了。
——哦对,听说你那朋友他爹不能来给你开家长会?怎么?人家也不要你了?
——所以啊,人还是早点认清自己为好,你除了打游戏一无是处,还指望别人能看上你?别想了,没爹没娘没人要的垃圾,你就配跟你的电脑过一辈子。
以往这些话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不知怎的,今天黄为昌提到慕烟,边羽泽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暴怒的情绪、厌恶的情绪,以及……忍不住自卑的情绪。
黄为昌说得没错,他脾气不好,除了打游戏一无是处,哪怕去打职业也无法与他人相处,把战队搞得乌烟瘴气。
与其去污染自己最热爱的行业,不如就不要踏进去。
边羽泽很早就清楚,自己此生注定都是孤身一人。
只是……慕烟突然闯进了他的生活,毫无征兆的、打乱了他一潭死水的生活。
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
骤然惊觉这个事实时,边羽泽已经走不出去了。
但他不知道,慕烟会不会有一天离他而去。
“你会离开……”
这么想着,边羽泽也下意识问出了声,而后戛然而止。
“嗯?”
慕烟抬起了头。
边羽泽连忙掩饰:“没什么。”
唇边突然被男生的指腹轻柔拂过,边羽泽一愣,看去,发现慕烟的眼眶有些微红。
“疼么?”
他听到慕烟问。
边羽泽扯了下唇角:“这有什么。”
“不许再打架了。”
边羽泽一怔。
长大后,从来没有人再敢用这般命令的句式同他说过话,但神奇的,边羽泽没有反驳,而是喉咙滚了滚,应了一声:“嗯。”
慕烟突然松开了胳膊,但依然跪在边羽泽身边,然后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了边羽泽身上。
“我不用……”
“不行。”
慕烟打断了他的话:“你穿太少了,会感冒。”
“……行。”
边羽泽没有再反抗,而是任由男生给自己穿上了他的纯白加绒大衣。
“我们去那里坐好不好。”
慕烟抬眼,看向边羽泽:“温叔叔一会儿就来,他带你去医院。”
温叔叔?
温礼?
边羽泽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用。”
这点小伤,他早都习以为常,放在平时连创可贴都不会贴,更别说去医院了。
“听话嘛。”
慕烟眼尾微垂,语调隐隐透了委屈:“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边羽泽也是第一次听到慕烟用这种语气给自己说话,一秒就放弃了抵抗:“……随便吧。”
慕烟于是挽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缓慢走去了旁边的长椅。
“卧槽!”
阮西洲一直在墙角暗中观察,看的他眼都直了:“这他妈……是什么惊世科幻片?是我在做梦吗?”
时溪薇也有些发愣,但还是掐了他一下,然后又掐了自己一下:“我靠,疼的,这不是做梦。”
“三年了,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敢抱边羽泽还没被他揍一顿的,烟宝是什么……神仙?”
阮西洲揉了揉眼:“操,我去看看我哥们儿神志还清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