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桌边,垂着眼看着她。
鹿时年把嘴里的饭嚼嚼咽了下去,侧过头,声音有点含糊,“在聊天,你不忙了吗?”
“休息时间。”
虞禾做为双方的接话搭档,问了一句,“刚补课回来吗?”
“嗯。”鹿时年点点头。
虞禾对着她沉默几秒,淡声问,“你不高兴?”
“你刚还问我为什么在笑,我没不高兴——”鹿时年嘴里的话戛然而止,稍稍顿了下说道,“你怎么知道?”
“很明显。”虞禾说道,“因为你说了‘嗯’。”
她不高兴的时候喜欢说“嗯”吗。
真神了。
鹿时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眼睛停在旁边人身上,“虞禾,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没告诉我?”
虞禾说,“没有。”
鹿时年眨了眼,“那是不是就说明,其实你也挺关注我的?”
虞禾脸绷紧,“没有。”
鹿时年:“不信。”
“.....”
虞禾没在说话,抿着嘴角,准备转身离开。
鹿时年忙不迭地拉住她,“我开玩笑的,别生气。”
虞禾低头,看到自己手腕上那只纤细白嫩的手,她把胳膊往后抽了抽。
没拿开。
她吸了口气,声音压着,“没生气。”
“陪我聊会儿天。”鹿时年拉着虞禾在位置上坐下,“我跟你说说,我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鹿时年从书包里抽出一张试卷,拍到桌上,“就是这个。”
虞禾睨一眼分数,“你怎么考的?”
“拿笔考的。”鹿时年轻咳一声说,“试卷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补习班,我很不喜欢。”
虞禾:“怎么说?”
然后鹿时年开始了漫长的吐槽,从卷子到王敬,再到江谷。
午后的街道比平常安静了很多,天空一碧如洗,一束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店内的白色地板上,留下满地斑驳。
虞禾靠在椅子上,目光停留在旁边的女孩身上,看她张牙舞爪地讲述事情,手搭放在了桌面上的阳光处,指尖慢慢的有了温度。
鹿时年说了好一会儿,觉得有点渴停下了话头,虞禾把橙汁朝她那边挪了挪。
鹿时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冰冰凉凉,很舒服。
她平常也是个能憋住事的人,公司同事在她面前吐槽油腻上司,她都能忍住不加入,如今见到虞禾就忍不住一箩筐倒豆子似的全抖了出来。
可能这就是来自学霸的亲和力。
鹿时年问,“你不会嫌弃我烦吧?”
虞禾:“没。”
鹿时年心情舒畅了。
虞禾问出了从她吐槽开始的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选择不去?”
“没的选择。”鹿时年叹了口气,“大人做的决定,小孩子能有什么选择。”
虞禾望着她,声音很轻地对她说,“等长大就好了。”
鹿时年笑了笑,虞禾竟然也会相信这个骗小孩子的话术,这还不如“等你考上大学,就好了”这句话有信服力。她这个切身亲历两个阶段的重生者,是死活不会再信这句话了。
长大后直接就没了选择。
不过鹿时年还是要保护一个高中生小小的期许,不会告诉虞禾这个残忍的事实,而且虞禾这是安慰她,她直接打破幻想,良心上属实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