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诺克挑眉:“每个人都是这样啊。”
紫色西装感兴趣道:“你也是这样?”
“都是从母亲的子宫里爬出来的不是吗?”伊诺克笑着说道,“最后也还是得回到一个黑乎乎的、狭窄的地方。”
紫色西装:“哦?哪里?”
伊诺克:“我以为你很聪明的。”
紫色西装脸上的笑意更盛了:“那让我猜猜……棺材?”
伊诺克没有说对,也没说不对,只是笑了起来。
“嚯……”紫色西装夸张地抖了抖,“那听起来可真可怕呐。”
“那你可以选择从那里跳下去呀。”伊诺克微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港口,“不用去棺材,鱼儿也会感谢你帮它们填饱肚子,多好。”
港口处,有被沉重的货物压到难以提速的货船,也有着在阳光下随着海风鼓起的白帆。
紫色西装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后他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大笑声,就像是听见了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那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不是吗?”
“选择?”伊诺克说道,“我喜欢这个词,毕竟对大部分人来说,他们真正能做决定的只有自己的死亡。”
紫色西装饶有兴趣:“那你呢?”
伊诺克:“我?”
“你说对大部分人来说,他们唯一能决定的只有自己的死亡。”紫色西装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那你呢?”
伊诺克微笑说道:“我可以决定所有人的死亡,除了我自己。”
紫色西装哈哈大笑。
他说道:“我开始喜欢你了,宝贝!有些人飞檐走壁,灵魂却被困在一条小巷子里永远出不来。而有些人连站立都做不到,灵魂却轻得像是羽毛呐!”
舍弃了过去记忆带来的负担,竟然会如此轻盈!
“所以你还没说为什么会在这里。”伊诺克说道。
紫色西装:“你也没问呀。”
伊诺克眯着眼睛笑道:“我并不是在问,我是在提醒你。”
紫色西装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哦,伊诺克,亲爱的伊诺克,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在这里当然是因为,这是观赏哥谭的最好位置不是吗?你将这座城内最富有古老的家族踩在脚下,看着这座美丽的城市——哦,她多么令人血脉偾张,你闻闻这座城市上空被海风吹来的味道,有时候我会觉得,这比汽油味儿还好闻呐!”
伊诺克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他似乎也并不关心为什么这个陌生人知道他的名字。
在他耐心地等待对方说完之后,他才说道:“我很喜欢高处。”
紫色西装说道:“是吗?为什么?”
伊诺克伸出手指了指观景台的尽头:“因为那里是分界点。当你跨过分界点,你的躯壳轰然坠地,而灵魂却毫无限制地开始上升,你的呼吸会从永不停息的潮汐中释放——”
“而你在飞翔的时候——”紫色西装说道,他的语调逐渐开始疯癫,像是歌剧中的宣叙调,“才是你真正能够自由的时候。”
“好吧,这也挺无聊。”伊诺克给这段对话下了判词,“不如多给自己穿两件衣服,免得感冒。”
紫色西装大笑:“感冒?真的很难判断究竟哪个更无聊呢——你知道吗,伊诺克?我真觉得,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我朋友够多了。”伊诺克微笑着说道,“你不够格哦。”
紫色西装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后他又开始大笑起来。他的笑声里满是难以理喻的怪异的疯狂,常人听见早已毛骨悚然坐立难安,而伊诺克却像是被感染了一样,竟然和他一起轻轻笑了起来。
“那我可是要伤透心了。”紫色西装露出了一个非常浮夸的悲伤表情,“要怎么样我才能做你的朋友呢?”
“让我高兴。”伊诺克微笑道。
若这世上没有什么能让他高兴的事,他宁愿从漫无边际的呼吸中解放。
紫色西装站起了身,走到了观景台的尽头,背对着身后的哥谭,面向伊诺克,咧开嘴一边笑着一边动作滑稽地向他弯腰行了个礼,像是要开始表演节目的魔术师一样张开了双手。
“我会让你高兴的,我亲爱的伊诺克啊。”他说道,声音在猎猎的凛风中清晰作响,“我会送给你一件礼物,在那份礼物到来之前,请尽请期待吧。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疯狂地笑着,一边向后倒去。
天台风太大,伊诺克看着他从哥谭最高的楼顶上如同飞鸟一样面朝天坠落,他的紫色西装卷住了寒风,如同欲飞的翅膀。
他的脸上是被油彩固定住的微笑,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