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苏瑜说:“我混到现在,从来就不是靠谁的关系。”
肖蓉父亲年近七十什么话?
沈同宜一个激灵坐起来,两只手捧着手机补正。
沈同宜:【你什么都没有看到。】
沈同宜:【快把眼睛闭起来。】
沈同宜:【徐苏瑜,你要听话。】
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徐苏瑜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沈同宜的着急。
着急竟然还要坚持加标点符号,竟然不是叹号,竟然不马上撤回。
......她连扫码加好友都不会,哪儿会撤回。
沈同宜:【眼睛闭上了没有?】
徐苏瑜眨了眨眼,放任着上扬的嘴角回她:【闭上了。】
沈同宜:【真的?】
当然是假的。
她把眼睛闭上了,还怎么看信息,怎么回复。
着急了的沈同宜似乎永远都不知道要把智商带上,做事全靠着一股子单纯的鲁莽。
徐苏瑜看着屏幕和她一样稚拙的文字,无声道,再逗她,她今晚可能不用睡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现在看沈同宜总有一种天然的可爱,和那年靠坐在墓碑旁,想象到的那个被绝望和恐惧包裹的女生截然不同。
她的新生从里到外。
徐苏瑜笑了笑,眼眶微湿:【早点休息,我开车了。】
沈同宜连忙说:【等一下。】
徐苏瑜:【等着了。】
沈同宜却忽然开始扭捏,戳了键盘半天,才发出去寥寥几个字。发完立刻把手机往桌上一扣,扭头趴向另一边,再次对从胸腔里快速萌生的害羞采取了掩耳盗铃的措施。
另一边,徐苏瑜等待大半分钟,终于等到了“她”
的回复:【喜欢你,苏苏。】
喜欢里面一带名字,侧重点就变了。
对面的人在告诉她,她喜欢的人是她,不是别人。
这种简单又刻意的表达永远都能让人心动。
徐苏瑜垂落的目光被穿透玻璃的街灯笼着,柔和而深情:【我也喜欢你,沈同宜。】
沈同宜开心得忘乎所以,拉开门就对坐在客厅里说话的林父林母说:“爸爸妈妈,苏苏说她也喜欢我,她喜欢我。”
两人原本就在感叹林冬年终于跨过了最大的那道坎儿,以后可以好好生活,闻言两人俱是一愣,动容的笑里带着泪。
林母不想把喜事弄得伤感,快速偏头用掌根擦了一下,说:“知道了,知道了,快去穿鞋。”
沈同宜低头去看,拖鞋竟然真的掉了一只,她红了脸,连忙缩回去穿,之后不论是刷牙洗脸,还是照例在网上翻看徐苏瑜的信息,每隔一会儿,她的脑子就会被今天发生的种种占据。
太不可思议了。
像做梦。
明明今天的夜还没深,她就已经开始幻想和她的亲密——被她牵着手,十指相扣,一转头她就在她身边,而不是隔着没有边际的陆地与海洋,连打一通电话都要先跨越漫长的时差。
————
翌
日清早,徐苏瑜刚一起床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网上的新闻怎么回事?”让沈同宜害羞的话题,
回答她问在最前面的那个问题:“刚在和我妈打电话,
多聊了几句。”
话落,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闷响和一声吸气,徐苏瑜沉声问:“磕到了?”
“没有。”沈同宜揉着膝盖不承认,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刚才的话绝对没有怪阿姨占着你的意思。”
徐苏瑜一愣,脸上的笑容比先前更加明显:“明白,你只是想我。”
“你不要乱讲话。”
“是你说的想我。”
“我没有。”
“就当没有。”
沈同宜忽略“就当”两个字,满意地说:“这么多年不见,阿姨和叔叔还好吗?”
徐苏瑜:“挺好的,两个人都退休了,每天散步看书,日子很惬意,就是……”
沈同宜:“就是什么?”
就是她心情一好就想逗人,和她父母没什么关系。
徐苏瑜仗着沈同宜不知道,半真半假地说:“他们忙碌一辈子,早就习惯了那种生活,现在突然闲下来,再惬意,也还是会偶尔觉得无聊。这种时候,他们就喜欢没事找我的事。”
沈同宜问:“找你什么事?”
徐苏瑜:“让我谈恋爱。”
沈同宜微顿,声音低下来,含含混混的,像咬在嘴里:“你没告诉他们,你跟我谈了?”
要不要这么害羞?嘴都张不开了。
徐苏瑜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来,她赶紧咬了一下牙,镇定道:“告诉了。”
沈同宜:“他们怎么说的??”
这么紧张?
想起以前,徐苏瑜皱了眉——沈同宜亲眼看到过沈玉山和姜玮对沈见清是同性恋这件事的尖锐态度。
徐苏瑜的笑容淡下来,再开口,声音比窗边的朝阳还要柔和:“他们让我好好珍惜你,还想想见一见你。沈小姐,你什么时候空了,跟我去趟绥州?明天,后天,或者干脆今天?”
沈同宜提着的心脏放下来,变成丑媳妇不敢见公婆的紧张:“你不要催我嘛,我还没有钱给他们买礼物,等我下个月领工资了再说。”
“一言为定。”
“……可不可以多攒几个月?”
徐苏瑜说:“不可以。他们不喜欢太贵的东西,你攒一周就能买到他们心上。”
沈同宜舔舔嘴唇,小声说:“我就是紧张。”
一句话打散了徐苏瑜眉间所有的阴霾,她握着手机,边洗漱边和沈同宜闲聊。
从卫生间出来,徐苏瑜收到了助理的信息,提醒她网上的事。
徐苏瑜简单回复,忖了忖,问沈同宜:“林冬年的事,你想报警,还是就这么算了?”
沈同宜不知道,她是真的很不擅长选择:“苏苏,你希望我怎么做?”
徐苏瑜说:“我希望你报警。”
沈同宜以后要以林冬年的身份生活,那她的经历,沈同宜就不得不去帮她承担。
承担了,她
的事就是沈同宜的事。
这一次,她不希望沈同宜继续妥协。
妥协会让她的生活永远覆有阴影。
除此之外,她有自己的私心。
她这一次想寸步不离地陪在沈同宜身边,让二十多年前的那场遗憾彻底成为过去。
沈同宜从徐苏瑜微重的呼吸里隐约感受到了什么,她不假思索地说:“那就报警。”
徐苏瑜:“等会儿我去接你。”
沈同宜:“我去林冬年的遗物里找一找别的证据。她有一条白色的裙子,是她对生的渴望,她生前一定为此努力过。”
“努力过就有痕迹。”沈同宜说。
徐苏瑜的唇角迅速扬起。
似乎,她是沈同宜那里的特例,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沈同宜才会纯粹到笨拙娇气。
在妹妹那儿,她擅长保护,在处事上,她聪慧敏锐。
她把她,当成唯一的特例。
————
沈同宜找到的证据很充分——几十份验伤报告,上百段的语音,肖蓉那帮人ke药、聚众yin乱的视频,每一样拿出来都够他们坐牢。
她和徐苏瑜从警局里出来,步子一转,抱住徐苏瑜,哽咽着说:“苏苏,我们也没做什么呀,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些事?”
徐苏瑜没办法用“人性”两个字简单解释,太空了,她抱紧沈同宜发抖的身体,把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颈边,说:“以后没人敢再欺负你。”
她做新人那几年,什么雷没蹚过,吃过的亏足够她受用一辈子。
比如收费的坑。
她工作第二年就遇到过,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有能力之后,她年年都会做个人的财务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