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笙倒也没打算惯着这家人的脾气,捡了张空椅子在下首坐下来:“照这么说,我当真是好好该感谢一下沈二姑娘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二姑娘去门外迎我的事,可有让什么人提前跟我说过?”

沈若锦咬住了下唇,许久才吐出两个字来:“不曾。”

桃笙又道:“那就是沈二姑娘伶俐,脚程比门房带路的人更快一些,有二姑娘帮着我带路,我也能早些进来这里暖和,所以我该当感激。”

桃笙这两句话当即让在座众人理清了其中这段关系。

一则桃笙并不知沈若锦要去门外迎她,更不知她在外等了这许久的时间;二则沈若锦去接桃笙的行为,并没有给桃笙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和便宜,反而招来了几个兄弟的埋怨,对于桃笙来说压根算不得什么好事。

沈家二房的几个姊妹也觉得奇怪,按方才沈辞的说法,这位洛姑娘就是侯夫人家里的一个远房亲戚,看起来和若锦并不相熟的样子,估计从前也没见过几面。

照这么说来,其实沈若锦倒也不必这样巴巴儿在冷风里等着迎接,这看上去有些倒贴过度,纯属自我感动。若是人家洛姑娘领情还好,这会儿不领情反而成了笑话。

想到这里,几人看若锦和沈家兄弟的眼光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不知其中内情的堂姐沈秋然对着众人开口道:“这位洛家妹妹以前没怎么见,但是见了觉得面善,听说是洛家的亲眷,想来就是家里重要的客人了。若锦妹妹是主动去迎客,又不是洛家妹妹逼着去的,热情待客原也是我们沈家家风,你们又怎么能把这件事情怪在洛家妹妹头上?这般护短,实非待客之道。”

沈秋然这番话说完后,沈樾几人才意识到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当中最重要的部分。

他们都知道桃笙的真实身份,在面对她的时候不免总会带入一些主观情绪,觉得她是那个冥顽不化赌气不肯回家的正牌沈二姑娘,却没想到按照如今的情境来讲,桃笙其实是母亲请来侯府的客人。

而他们方才的那些行为,的确有些过头,连自幼长辈教导的待客基本的最道理都不懂了。

沈秋然一番话说得沈辞等人都低下了头。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沈樾对着桃笙越发小心,沈涣把座位挪得离着桃笙远了一些,沈辞见状也收敛了不少。

到底是沈若锦心理素质更强一些,方才听了这话后眼眶都有些红了,但一直忍着没有说桃笙半个字的不好。

正当此时,前头有了不小的动静,听起来是侯府当家沈裕到来,给母亲和几位伯母婶娘和族中嫂嫂拜年,又陪着沈老夫人一起摸几把牌,颇有几分“彩衣娱亲”的架势。

沈裕打完牌后,又找了人示意若锦,把桃笙带到正院中来。

若锦判断了一下沈裕的意思,大概只想让她避着人把桃笙叫过去,却并没有给自己指示,也没有存着让自己一起去的心思。

想到这里,若锦心中就有些不安,不知道父亲叫桃笙单独过去会说什么,又想着父亲没有明令禁止她跟着,便带着桃笙一起来了正院。

洛昕这段时日身子不好,并没有过来老夫人这边一起打牌,此时正在正院当中等着桃笙。

见到两个女儿一起到来,洛昕便招呼桃笙和若锦坐了下来。

桃笙坐下来,目光定格在了洛昕的手上。

洛昕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非常适合乐器弹奏。桃笙前世虽然在作曲方面小有成就,但在演奏方面一向平平,她一直认为除了启蒙太晚外,和手指条件也不小的关系。

桃笙在心中默默给洛昕加了分,再看到沈裕戴着绿色大扳指的粗短手指,觉得自己的手不如洛昕美是这位拉低了颜值,又给这位性情不定的便宜父亲默默减了个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