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嘉的东方琴行按着之前定好的日子顺利开张,只是这年头做生意并没有想象中容易,苏嘉又是头一次开铺子,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效益只能称得上一般。

桃笙后来也分析,这家琴行最大问题还是定位问题,能留在京城的人家大多非富即贵,请得起先生学的起琴的人家对于琴的质量有一定的要求。

但偏偏在京城当中,顶尖货源大都已被垄断,不是他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店可以够得到的,而琴行又相对小众,并不是刚需,所以生意只能说不好不坏。

倒是桃笙给周小妹琴教得不错,周夫人一高兴又介绍了圈子里几个新客户,便把这块业务发展起来,因为是无本生意,还带动了琴谱的销售,所以反而比苏嘉单纯的琴行收益更多了一些。

这日下午,桃笙起晌之后刚刚来到铺子,就见到了一个久违的熟人。

正是那日在宁园当中认识的张心悦。

张心悦看到桃笙很是开心,一上来就拉住她的手兴奋道:“那天宁园别过之后我就让人四处打听,都两个月下来却一直没有找到你。”

张心悦想要打听文远侯府的姑娘自然容易,可若是想要打听洛家的一位族亲,还是在京城当中可以说是没名没姓的亲戚,那便很是有些难度。

桃笙笑着应了一声,又道:“我可是听侯夫人说了,你是朝云巷中张员外的姑娘,怎么,你没让你嫂嫂帮着问一下我们侯夫人?”

张心悦靠在桃笙的耳畔低声道:“我们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那堂嫂虽说是家里嫂嫂,但到底是公主的女儿,皇上亲封的县君,我堂哥原本就是撞了大运高攀上的,我对堂嫂也只有捧着敬着的份儿,哪里又敢托她做事给她添麻烦呢?”

桃笙点了点头。

她的确很能理解这一层关系,虽然名义上是两房中的姑嫂关系,听起来很是亲近,但因着张家是商贾人家,对于县主而言本来就是高攀,这其中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一定要拿捏好姑嫂之间相处的“度”。

寻常人家堂妹托堂嫂打听个人是寻常事,到了张家这里就要多思量思量。

张心悦是个懂分寸的,不想让家里的父兄为难,所以生生忍住了,并没有找堂嫂帮忙找人。

桃笙将张心悦请到后头茶室,同她喝茶叙了会儿旧,并简单交待了自己的身世——父母因故早逝,此时跟着姨母和表兄生活,这家店就是姨母经营的,自己今日也是过来帮着长辈看店。

张心悦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我父亲说等入夏之后要回老家住上一段时间,权作避暑,我正愁回去给家里朋友亲戚送点什么,最好是稀罕又有格调的东西,叫他们知道我这段时日来京城也不是白来。方才我在进来之前听你们这里的妈妈说过,你们这里有好些琴都很适合初学的小娘子,正好送我那几个朋友和家里亲戚,你帮我选一些包起来吧。”

自打开店以来,桃笙遇到的顾客都是按部就班一张一张购置乐器,从来没有人像张心悦这般豪迈,上来就要“选一些包起来”。

桃笙接着询问道:“张姐姐要给多少人都送礼物?”

张心悦直接坐下来跟桃笙要了纸笔:“我给你一个单子,你帮我配货看看。”

说罢,便将自己要送礼物的人一一列了出来。

张心悦家里的亲戚朋友当真不少,算下来一共要购置三十二张琴,一个人就买了琴行大几个月的销售额。

桃笙也知道,张心悦想要从京城给亲戚朋友带礼物回屋,能购置的东西很多,不一定非要买琴,这番作为主要也是为了照顾朋友的生意。

“目前店里现货并没有那么多,配货也还需要一段时日。”桃笙道,“张姐姐你若是着急的话,就先把这里十张现货带走,余下的再去别的琴行转转。”

虽然当初桃笙是本着拉客户的心态去参加的聚会,但是张心悦上来一次就买了两位数的张数,反而让桃笙有些不好意思,也怕因为买琴的事情让她为难。

张心悦却坚持道:“我下月十五才从京城出发,也不着急,你到时只管配好了派人告知我便是。”说罢,当即要求桃笙和自己换了家中地址。

拿到桃笙地址后的张心悦喜滋滋地看了一眼,又叫着婢女算账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