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惹事,这是京城,不比别的地方,咱们尽量什么事都不做,做得越多,旁人便能轻易看出咱们的底细。”
京城他的敌人可不止李相一个,还有窦太后、肖太师、皇帝,甚至还有躲在暗处不知名的人。
李相和肖太师两个老狐狸不断煽动朝臣让他监国,可没安什么好心,就是想把他架在火上烤,让皇帝和窦太后都对付自己罢了。
“就这么算了?”王爷吃了这么大的亏,差点折在别人手里,秦子陵到底不甘心。
“不是算了,只是暂时放下,再说了,本王隐忍,不代表皇兄会隐忍,”越王从秦子陵的语气中听出了些不服,耐着心思解释道,“皇兄的身子,还没到那份上,懂吗?”
越王见过太多的垂死之人,在乾元殿重逢的那一刻,他已经看出皇帝虽然病重,却没到垂死的地步。
“知道了。”秦子陵挠了挠后脑勺,又嘟囔道,“那徐夫人也交给陛下?”
“嗯。”
越王回答的极快,显然没有半分的犹豫。
秦子陵不禁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岳夫人和徐夫人易地而处,王爷还会这样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抱拳朝门内的越王说了声:“属下告退。”
“等等。”越王想起了什么。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上回梁成查了岳萦心的身世,那天你也在,对吗?”
“属下在。”
“他说,岳萦心是跟随亲娘寄居在亲爹族中。”
秦子陵想了一下,很可能的说:“对啊。”
“那你说,她可能会遇到外婆吗?”
“嗯,如果婆家和娘家都在一个地方,街坊四邻的,可能会遇到吧?王爷,岳夫人的身世有什么疑点吗?”
越王双眸清冷,阴晴不定,却暗藏锋芒。
然而这锋芒终归一闪而过。
“你先走吧。”
“王爷保重身体,属下告退。”秦子陵飞快地离开了温泉宫。
越王并未立即转身,而是站在原地,似思索着什么。
他在黑暗里静默了一会儿,方往寝殿方向走去。
榻边的蜡烛燃烧到了一半,焰火晃动,屋子里的灯影也随之晃动。
榻上的窦施然已经睡着了,只是不知为何,在被子里扭来扭去,跟条毛毛虫似的。
睡相真不老实。
越王解了袍子扔在一边,正想躺下,发觉身上有一点痒。
他下意识地伸手往胳膊上一摸,摸到了一颗红疹子。
耳边响起蔡医女说的那些话。
眼下最危险的时候已过,接下来的几日红疹会发痒、然后结痂、脱落。
已经开始发痒了吗?
越王转过头去看旁边的女人。
女人皱着眉头,跟蚕蛹一样睡在旁边,蛹身却扭来扭去。因着这动静,她整个人从被子里滑出来了些,雪白的肩膀露在外头。
她的肩膀上发了七八颗红疹子,想是开始痒了,拼命在用肩膀蹭枕头止痒,连蹭了好几下,似乎还没止痒,直接歪着头拿下巴去蹭。
她的脸不过巴掌大小,青丝凌乱地飘散到枕头上,额发却依旧勾勒出了美人尖。
她不停用下巴蹭着枕头,模样真像一只舔爪子的猫。
越王盯了片刻,见她下巴的疹子越发见红,回过神来,伸手捏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
“嗯。”窦施然用鼻音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抗议,她痒得难受,本能地挣扎了几下,无奈双方力量悬殊太大,她根本挣脱不了。
她猛然睁开眼睛,便对上越王沉渊般的双眸。
“王爷,我……”窦施然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被妖怪抓住的梦,没想到是真的被抓住了。
“你身上红疹开始发痒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窦施然觉得身上更痒了。
越王按住了她的肩膀,她就扭动自己的腿,左膝盖蹭右膝盖,左脚背蹭右脚背。
“忘了蔡医女说的话吗?现在挠痒痒,往后这些长疹子的地方都会落疤。”
落疤?
窦施然当然怕,她咬紧牙关强忍。
“王爷,你痒吗?”
“痒。”
他答得很简单,窦施然听着却不是滋味。
“你能忍住不挠?”
“嗯。”
窦施然瞪着他,一脸的愤懑。
他忍得住,可她痒得好难受,好像再拿肩膀蹭蹭枕头。
“王爷,我的肩膀真的好痒,你帮我挠一下吧,就一下,成吗?”她软了语气恳求道,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迅速充盈起了水汽,“王爷,王爷。”
这哀求的眼神……
他忽然想起,有一年父皇带他去秋猎,他骑着马追一只梅花鹿,将它逼到了绝路。
那只鹿,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令他放下了手中的弓。
“王爷。”她再一次恳求道,见他有所动容,讨好地说,“王爷,你松开我吧,我帮王爷挠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