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深吸一口气,到底是克制住了,退出大殿,高声道:“纪怀故是我所杀,我亲手杀的,他该死!你们既要将他摆进殿里,那就把我陈氏的灵位都请出来!与他共处一殿,我陈氏不受此辱!”
手指上的每一根筋脉都在狂跳,都在叫嚣:握剑,杀人!
他轻蔑地抬起头,注视着她在疯狂的边缘挣扎拉扯,自我折磨。手中也已握紧了剑,只等她出手。
只要剑刃一斜,刺进他的血肉,割断他的脖子,那浓勃深沉的积愤和邪意暴戾的杀气就可以缓解。
倾风骂道:“我管你姓赵姓狗,你跟纪怀故是什么关系!”
男人眼神发狠,剑光低吟一并出鞘,随他身影急速俯冲而来。
他欣赏着倾风的愤怒,又不满足于此,于是轻描淡写地往里面添柴加火,好看到倾风失控癫狂的样子。抬手指着一侧的蒲团,说:“陈冀今天也来了,你师父进这英魂殿,都要恭恭敬敬下跪行礼,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外面的人听见这些话还意识不到什么,柳随月吓得心跳都快停了。又不敢再去劝哪一方,见林别叙还在一旁一动不动,脑子胀得发疼,慌乱道:“别叙师兄,你为何要带她过来啊!”
就好似他此时眸光沉凝,翻涌着风雨,竟一点也不为倾风担心,只是平静地期待结果。
林别叙敛眉不笑的时候,柳随月看着他也是会害怕的。因为他一抛却亲近随和的假象,整个人便犹如深不见底的暗渊,叫人琢磨不透。你注视着他的眼睛,也不知他是喜是怒,是恶是善。
殿内主事的人走出来,厉声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倾风环顾一圈,眼前晃过各种错愕的脸。一时头重脚轻,浑身有种奇怪的眩晕感。
倾风生平从未有过这种理智近乎崩断的狂躁,感觉每一次呼吸都是滚烫的火气,脑海中反复出现着剑刃银光出鞘的画面。
“我摆的,怎么了?”那人傲然站在殿内,露出了然神色,“原来你就是陈冀捡回来的那个孩子,他没教你规矩吗?英魂殿前,休得无状!要么进来叩拜,要么滚!”
她抬手高指:“今日,这英魂殿内,要么把纪怀故的牌位给我扔出去,要么把我陈氏的先辈请出来!当是我看错这刑妖司,这座大殿,往后就去装你们朝廷的脏污!”
而倾风的面色越是阴冷,越是凶狠,男人的表情就越是畅快。
他甚至唇角是上扬的,眼中不盛笑意,唯有些微的趣味:“而今的刑妖司,人人谨慎,人人知进退,人人顾全大局,人人说难言之隐。我就想知道,是根断源绝、痼疾难医了,还是尚有一股意气,敢一剑荡清浊。”
天光灰暗,烛火橙黄,内外的光色交加在那中年男人的脸上,纵然他原本眉目清秀,落在倾风眼里也只剩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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