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衣服有没有穿够，小心不要着凉了。”

“够的。”

“明天早上是要在家里吃早饭还是我带来给你吃？”

“在家里吃，跟我哥哥一起。”宋征玉忍不住抱怨了一下，“你问题好多。”

程秧在电话那头听得不禁失笑，他都能想象得出来宋征玉不耐烦的样子。

“好了，你慢慢玩，要是风太大了就回家去，我要回去实验室了。”

另一边，周洛好不容易有了空，拨通了宋征玉的手机想亲口问一问昨天的事——宋明垣给宋征玉新换的手机号码还是原来的那个。

这回终于不再是关机状态，可电话那头却一直显示占线中。一连两回都是如此，听到项目老师在喊自己，周洛无奈之下只好先挂了电话。

吃过饭周洛又找了个时间打回去，这回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喂？”

听筒里的声音软而慢，还有点迷糊，明显就是睡觉的时候被电话吵醒了，眼睛都还没睁开的腔调。

周洛将手机抓紧了些。“在睡午觉吗？”

“嗯。”那边连回答都很慢。

轻微的呼吸声贴着耳朵传来，平缓而有节奏。

周洛急切了两天的心在宋征玉的呼吸声中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没有问太多问题，就这么安静地陪着对方。

电话里传来了翻身的声音，宋征玉又一次睡着了。

周洛跟他说：“我还有半个月才回来，小玉先等等我，好不好？”

“……好。”宋征玉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只是下意识跟着周洛的问题回话。

直到这通电话挂断，周洛也没有说起来昨天的事。不过他已经决定了，等回去就立刻带着宋征玉去做设想了许久的事，哪怕对方到时候可能会讨厌。他一刻都不想等了。

分离并没有让宋征玉过多想起周洛，甚至对于身边少了一个人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却让周洛意识到自己对宋征玉的感情，比从前更加浓烈。

宋征玉这场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两点才醒，每次从这个房间醒过来，都会让他有片刻的茫然。

看到手机里的通话记录，他茫然更甚。周洛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了，而且两个人还聊了半个小时，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被宋征玉忘到脑后，他最近一直很喜欢在花园里荡秋千，下楼吃了点水果后就又去了。荡了没几分钟，忽然听到一点奇怪的声音。

宋征玉辨认了下，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他头还没有回得彻底，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秋千绳，秋千也随之停了下来。

宋明垣刚从外面回来，西服外套搭在了左手上。

“荡得太高了，回头很危险。”他在秋千停下来后就放开了手。

宋家一般不会有客人，除了宋明垣外，也没谁敢这么直接碰他玩的东西。宋征玉勉强从这一点认出了对方，他两只手还抓在秋千绳上，抬起头望了人。

“我听到了点奇怪的声音。”

“哪里？”

“不知道，好像是有人在敲什东西。”

“花园这边没人，玉玉是不是听错了？”宋明垣朝四周看了看，“可能是风吹了什么东西发出了点声音。”

话是这么说，但宋明垣还是让管家带着其他人将花园仔细查看了一遍，最后的确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妥。

“现在放心了？下周二我要出门一趟，可能要过几天才会回来，有什么事打电话告诉我，找不到我的话就找助理，记住了吗？”

“记住了。”

“自己一个人先玩，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

“好。”

宋明垣这回外出没有像之前那次一样，提前回来。

周一程秧来接了宋征玉以后，差不多每天都会挤出一些时间陪着他。以前觉得食堂的菜还可以，自从把宋征玉放到心上后，程秧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适合小少爷这么矜贵的人吃，于是三不五时就带着他到外面吃饭，偶尔也会打包到了宿舍给对方。

不过宋征玉嫌弃打包的饭有一股饭盒味，还是宁愿吃食堂。

这天中午两人到了商场一家网上评分很高的饭店，程秧给宋征玉点了一道招牌鱼。

他们面对面坐着，相处模式乍一看上去，仿佛热恋中的情侣。

程秧近来找的几家店都比较符合宋征玉的口味，他正吃着，突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表情变得难受起来。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程秧见他表情变得急，几乎要站起来，又连忙倒了杯水想要让宋征玉喝下去。

闻池故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宋征玉，还有他那个男朋友。对方简直天生就是一副要被伺候的少爷模样，他身边那人自从坐下来后，就一直忙活着给他夹菜，自己都没有吃进去多少。

他正要跟朋友离开餐厅，眼见宋征玉难受得眉毛都皱了起来，脚步顿了顿。

“稍等我一下。”闻池故跟朋友打了声招呼，而后朝宋征玉那边走了过去。

程秧杯子还没有递到宋征玉的嘴边，就听到一道男声插了进来。

“他被鱼刺卡到了，我建议你立刻带他去医院。”跟程秧的冷峻不同，男人气场强大，声态沉稳，他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说话的时候目光从宋征玉因为喉咙痛而发红的眼圈上扫过一瞬。

程秧不认识闻池故，并且对方表现出来的样子也像是正巧看到了宋征玉的情况，所以来好心提醒他一下，于是点了点头道：“谢谢。”

“不客气。”

闻池故没有再关注宋征玉的情况，转身跟朋友一起离开了。

宋征玉压根就没注意到闻池故来了，就算注意到了，他也认不出人。鱼刺卡在喉咙里，稍微吞口口水都痛得厉害，他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

“是不是太痛了？小玉忍一忍，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程秧看着他难受的模样，一刻也没耽搁就将人背了起来，路上自责不已。好在鱼刺卡得不深，去医院里挂了耳鼻喉科，很快就取出来了。

宋征玉遭了这一场，看上去都有些没精神。还是程秧给他重新买了一盒话梅糖，又哄着跟他讲了许多话，才好一些。

晚上，宋征玉早早就睡着了。他做梦的时候梦到白天的事情，委屈地直哼。

程秧在边上拍了拍人，看他睡得平稳了才出去。

周洛离开学校已经有十多天了，不等回去，他申请查看学校监控就有了结果。将视频调到那天宋征玉跟自己分开的时间，不一会儿就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对方。

他穿了一件厚厚的外套，每一步都走得慢慢的，接着就站到了一处避风的地方。期间有一个男生骑着车经过了这里，但他并没有发现宋征玉，直到另一道身影的出现。

周洛在对方出现的那刻，眼神就是一凛。

他怀疑过许多人，唯独没有想过，亲宋征玉的人竟然会是……程秧。

屏幕当中，只见程秧径直地朝宋征玉走去。后者所在的地方太暗了，监控画面并不清楚，只能隐约看到他们讲了一会儿话，而后宋征玉就被程秧拉到了面前。

亲吻的动作同样模糊，宋征玉的挣扎更是不能分辨。周洛握紧了拳头，身上的血似乎在一寸寸地变冷。

一共四分钟。

程秧抱着宋征玉亲了四分钟，周洛也就一次又一次自虐般地拉回进度条，看他们亲了四分钟。

他打开手机，这半个月以来，程秧的朋友圈一共更新了五六条。

每一条都很平常，无非就是风景，要不然就是吃饭的时候拍下来的菜色。

调查还有两天才结束，但周洛当天晚上就买了车票回学校。

见到宋征玉的时候，对方刚刚下课，要往宿舍走。

人太多了，宋征玉根本就没认出来周洛。

他以前跟周洛一起上课，会紧紧跟在对方后面，可现在即使跟周洛面对着面，他的脚步都没有停下来。明知道宋征玉有脸盲，周洛也还是感觉到了难以遏制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