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

耳边一阵热气哈来,叶函便听见这轻飘飘的话语落入他的心尖,恍若蜻蜓点了水,波乱了湖面的静。

叶函不自来由的发抖,他是要当面杀了齐阿克萨?

目光所及,那些被压制住的平民,脸上带着逼近死亡的惶恐与颤抖,今晚这里注定要上演人间炼狱的惨状,而他无法改变什么。

齐阿克萨输了,他就要接受胜利者的审判,换个角度若是今天站在战车上的是他,尼布甲尼撒跪在地,结局恐怕也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

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忍,相处一段时间,对方也没将他切实如何,反而有意无意的照拂了些,叶函喉间发哑:“我累了,想休息。”

“看完戏,本王亲自陪你睡,绝不假手他人。”尼布甲尼撒环着他的腰,将人拉向自己更近些,贴着他的耳畔呼出的热气灼湿了他的干发。

有种人,他明明说着最残忍的话却像是情/人间的温香软语,激人心荡却又无法抵抗。

尼布甲尼撒将他锁在怀间,看着奇阿克萨嘴角闪过若有似无的嘲弄:“给你个机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狂傲的口吻,不可一世的睥睨姿态。

尼布甲尼撒满眼怜悯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有着最亲血缘的弟弟,他像个施舍者高高在上:“给他剑。”

尼布甲尼撒松开钳制叶函的手,下车。

涅里格闻言将长剑抽出递给齐阿克萨。

“起身,与我决斗。”他要让这个人知道,自己与他之间的天差地别,毕竟是明争暗斗十几年的兄弟,就是死也要他死的明明白白,任何的假手他人草率了之都是对他的不尊重亦是对自己的浅薄鄙夷。

齐阿克萨要清清楚楚的败在他的脚底,他要让他彻底臣服,输的心服口服。

火把照明下,二人在狭窄的街上一来一回的交手,月色投下带起一片斑驳树影,二人打的水深火热,不可开交。

“哐当。”剑落。

尼布甲尼撒抵着齐阿克萨的喉间,温声道:“你输了。”

一切都是意料之中,沙姆什看着齐阿克萨失落的神态,嗤笑一声,就这?还敢跟自己的王争夺天下,真是不自量力。

叶函双手攥着马车缰绳,结局既定,他伤感也无用。

愿赌服输,齐阿克萨自打接过剑后,后面发生的一切都要由他自己独自承担,这也是一个剑士该有的品格。

齐阿克萨忽然仰天大笑,啐了一口血水,看着尼布甲尼撒笑的狂妄:“输了又怎样,你以为你可以审判我吗?”

尼布甲尼撒不过是运气好,正妃所生又有父王的疼爱,最终登上王位那只是命运的不公罢了。

“谁都无法审判我尤其是你。”齐阿克萨笑完忽然起身一把夺过尼布甲尼撒的剑,一声闷哼后,鲜血染红了叶函的视线,齐阿克萨自戕身亡了。

那一剑直直刺在他的脖子上,不偏不倚,血浆喷涌,叶函甚至看到他倒下的瞬间向自己这面瞥了一眼,眼神似有些复杂,终究是没有再说出一个字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四周有人倒吸口气,可没人敢真的出声评判什么,尼布甲尼撒面带微笑,在尸体上轻瞥一眼便转身,身后的沙姆什走过来招手命人将尸体抬下去。

叶函忡忪片刻,身体发凉,瘫软前一双大手落在腰间好巧不巧的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大祭司。”

叶函看见他绝美的侧颜袭来,鼻尖抵着鼻尖:“一切即将落幕。”

“西底家背叛本王,拒不上供,该杀。”

尼布甲尼撒大手一挥,示意沙姆什涅里格等人进军内城。

今晚,所有耶路撒冷的子民都会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犹太人朝圣的圣殿被毁于一旦,王室内所有价值连城的宝贝都被迦勒底人洗劫一空,尼布甲尼撒将耶路撒冷的百姓徒步驱赶到巴比伦王城为他做苦力,建造七曜塔跟空中花园……

这座古老沧桑的城将沦为一片废墟,迦勒底人的军队将横扫这里连一条狗都不会放过。

眼前的百姓仓皇失措,尖叫连连,身旁的人恣意张扬,目空一切。

叶函无动于衷,浑浑噩噩的看着,战车向前方疾驰,方才被马车撞死的孩童跟齐阿克萨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以尼布甲尼撒为首的队伍在这条道上活生生杀开一条血路,周围的房屋倾塌,金银器皿被搜刮,巴比伦人在今晚对这里展开惨无人道的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