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线人就是他这几年调查的重点。
不少线人都是被组织通过金钱收买。这些人要么欠下巨额赌债走上歧路,要么只是单纯地对于樱花警徽的信念感薄弱。不过只要有金钱流动,就会留下痕迹。他在调查线人的同时也收集到一份账户名单。
而这几年夏布利安排的计划中所涉及到的企业和人员,有不少曾出现在他手头那份名单上。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但如今深入触碰到早川财团这样的庞然大物,夏布利的针对已经非常明显。
她在为组织收尾?
不,那样得不偿失,还没有直接杀掉他来得简单。
他曾经怀疑过,这或许是因为夏布利作为组织成员和其他成员之间存在利益斗争。内部倾轧,这样的事情在一个跨国犯罪集团内部很常见。但是将成果交由警方而不是占为己有,如果夏布利是忠于组织,这样做就太愚蠢了。
她不蠢。
就连刚刚的套话,他都无法百分百确认对方是真的掉进了自己的陷阱还是顺势而为。
其他暂且不提,利益关系是明摆着的。
一旦早川财团涉及的毒品交易活动彻底被警方控制,组织将会遭到难以想象的巨大打击。
说得直白一点。
要论谁是破坏力更大的组织叛徒,夏布利绝对顶在自己前面。
这是他可以信任她的根本原因。
相较而言,他是不是叫诸伏景光,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不过,他还是挺好奇自己那个一直待在长野县的哥哥,为什么会和从小在组织长大的夏布利有交集?
凛拍开诸伏景光的手,随意抓了几下把头发理顺,重新瘫在躺椅上揉肚子。
她在那堆记忆中,挑挑拣拣,找出了诸伏高明相关的部分。
“其实没什么。他给我提供了一种对于生命新的理解方式。”凛淡淡地说道,周遭莫名萦绕着一种虚无感,“拥有时珍惜,失去时释怀。那与我一直以来的信念相悖。”
女孩的表情很平静,但诸伏景光却觉得她好像在哭。
夏布利其实是个很容易哭的人,她娇气怕疼,标准的脑力劳动者,多走两步路都要委屈得掉眼泪。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隐约看到她眼中很少展现的、沉重而又划不去的哀伤。
“你很想阿呆吗?”他也是今天才知道那个机械犬的名字原来不是随口起的。
“我不知道。”
她太久没有见到它了,甚至不记得它的样子了。
所以机械犬阿呆才没有一个完善的外观,也没有声音,因为她不记得了。
但是她记得它无论生气还是高兴都会摇尾巴,受伤之后会痛得呜呜低叫,在她被人打骂的时候会挡在她面前,像个英雄一样。
阿呆奄奄一息的时候,她没有哭。
她说,阿呆的身体不等于阿呆,只要她能将阿呆从这个身体里拯救出来,它就能永远陪着她了。
那位先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仰头大笑,脸上虬结的皱纹像一张网,深深刻进她眼里。
他说,孩子,你要记得你的理想,我等你实现的那一天。
从此,她有了夏布利这个名字。
“我很感谢他,那位诸伏高明先生。”
诸伏景光看着女孩嘴角淡淡的笑意,回想起自己小时候无助地躲在柜子里,房间里浓郁的血腥味、父母被杀害时的呻|吟和惨叫声让他陷入无尽的绝望和恐惧中,那时候也是哥哥打开柜门将他带了出来,为当时淹没在黑暗中的他送来一束光。
“让我时时刻刻感觉自己像个文盲。”女孩抹去眼角的泪光,恶狠狠地说道。
诸伏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