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握着他的手抱着他轻拍他的后背,触手肌肉僵硬紧绷,居然感受不到人处于惊恐状态时最常见的战栗,不由将他抱得更紧。

小霍顶着迷茫且怀疑人生的眼神看着她,忽然扣住她的后脑贴着她的口唇吸了一口。

白蔹对青年男性的两头思考模式笑话颇有耳闻,也不抗拒小霍的碰触。只不过现在实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她干净利落地给他一个背摔,在他“看来不是梦”的恍悟中掐他的脸颊。

……总觉得他的眼神好像就很有些微妙,时间来不及,这次就先不问了,掏小本本记下来。

吃了她一记出手毫不容情的摔技,小霍脑内翻滚的杂乱念头烟消云散,他把听不懂的部分当作剧情设定硬生生记下来,回去以后陛下有的是博学之士可以分析整理。

一笔带过关于现代的介绍,详细说明汉武帝一朝的历次汉匈战争,史料有记载的时间、地点、出战将领、战果,顺便列举了其他政治、经济、哲学方面的重大事件。

小霍慎重听取,适应了白蔹的节奏以后不时提出疑问。

白蔹开着搜索引擎,捡着事先准备过的问题详细解答、有论文专著数据支持的整理解答、无凭无据的后世猜测分析视情况决定是否作为无信源结论参考。

每十五分钟,白蔹停下一次讲解,留给小霍思考、提问和记忆的时间,确认他记住的东西至少没有谬误,再开启下一次讲解。

最后还剩十分钟时,他们默契地停下灌输信息,互相看着对方,都有千言万语而一字不吐。

此时的沉默不是逼迫,而是彼此重重顾虑之下,对未来的不确定而不敢言。

还是白蔹先开口,打破沉寂:

“你上次来时曾经向我求婚,今天知道了我不是仙人而是未来人,要不要收回你的请求?”

小霍想要放开她的手,不舍得放开她的手,听她的话音和他以为的不在同一个方向上,愕然望向她总是被眼镜隔绝心思与情感的眼睛。

白蔹的目光明明白白地流露出,她对他依然喜爱非常,但还是没什么绮思妄念。不同于他数年前便有过的难以启齿的欲想,她仍不解情之一字。

究竟谁是年长者,她怎能无情至此!

他几乎要露出苦笑了。

白姊虽然只字不提他的寿数,不提卫氏一门的结局与陛下的春秋,但“汉武帝某年号发生某事”“刘弗陵某年号发生某事”“刘据的孙子刘病已某年号发生某事”,怎么能听不出来?

皇长子据在陛下崩逝后未能继位,反倒是名不见经传的皇子登基,汉武帝因为继承人过于年幼而立子杀母,恐怕当时早已没有卫氏一门。

若卫氏尚在,皇后殿下岂会坐视皇子据不得善终?舅舅们家的兄弟彼时已经长成,窦氏一族、王氏田氏在后世君王处无论好坏,能有事迹流传,陛下晚年与后嗣之君时皆无卫氏名号。

他来时是元狩元年夏,他本人的活动痕迹更是只在元狩年间存在,后续未再提及,难道会是因为他弱冠之年便弃陛下与家人于不顾,置匈奴于漠北休养生息而不理,提前告老还乡了吗?

白姊虽不催促,无意间透露的“时间不多”“来不及”,无一不在昭昭相示,他的寿元不久。

血气方刚的青年人,首战大捷军功封侯的新贵将军,他对她的思慕之情总伴同着欲-望带来的饥馁,也在今日的试探中意识到如果他执意坚持,她就不会坚持。却不忍心顺势点头,饱餐以飨自身。

他生来傲气,不屑谎言欺瞒,直言道:

“白姊,去病享年几何?”

白蔹拨弄着适才从密室拿出的丝绒小盒,仿佛也陷入了艰难的天人交战,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小霍无奈夺过小盒,吸引她的注意力,刚想放回显示屏前,却发现白蔹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天人交战已经结束,一方大捷归来。

“不用给我了,你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