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什么是“一切”呢?它又为什么会不顺利?
是不是因为它不顺利,所以才会出现那些对她们穷追不舍的“猎手”,才会让她们总是四处搬家?
贝尔纳黛特感觉很疑惑,但也乖顺地没有继续缠问,只点点头,轻快地跑上楼去。
她要整理的东西很少,除了几套练功服和软底舞鞋,其他的也就是几本翻得已经快掉页的童话书和一些寻常的衣物,以及一个眼睛掉了一只后,用纽扣缝上去代替的棕色泰迪熊娃娃,一个用得已经掉漆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3。
一切轻装上阵,祖孙二人带着她们的行李一起坐在货车的车厢里,随着不停流淌的路边风景和轰鸣不止的汽车发动机噪音,一路来到了完全陌生的纽约皇后区。
贝尔纳黛特和外祖母裹着同一条毛呢毯子挡风,最后在外祖母的轻柔哼唱声里,蜷缩在她怀里沉沉睡去。梦里有从她有记忆起就陪伴着她的芭蕾舞,有各种各样的影子,有漂浮在深绿色水面上的洁白天鹅,还有外祖母身上的好闻味道。
傍晚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了下来。金桔色的暮光涂抹在天上,仿佛燃烧一样灿烂辉煌,在纤薄的云层上呈现出细腻的色彩变化,牵引出东方的隐约蓝色。
贝尔纳黛特有些睡意朦胧地从汽车载货箱里跳下来,踩进那满地的斑斓光线里,接住外祖母递给她的一个装得颇满的大尼龙编织袋,肩膀上还搁着一把黑伞用来遮住自己,怀里的袋子抱得摇摇晃晃。
一个圆形的小铁盒从里面滚落出来,一蹦三跳地掉进了马路边一户人家里的庭院草丛里。
贝尔纳黛特小心翼翼地调整好姿势,把伞搁在肩膀上歪头夹住,然后走到小铁盒消失的地方蹲下来,试探性地朝那排低矮的白色栅栏里面看了一眼。栅栏里茂盛苍翠的红豆杉灌木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完全看不到那个小铁盒跑到哪里去了。
过分明艳浓稠的光芒从面前这幢棕褐色的屋子背后迸发出来,刺得贝尔纳黛特有些睁不开眼。她侧身躲进阴影里,听到外祖母在身后喊她:“贝妮,我们得进去了。”
“可是,有一个……”贝尔纳黛特回头,看到外祖母一个人扛着几个背包走进了马路对面的屋子里面。
有时候她都搞不懂,在外祖母因为常年练习舞蹈而显得有些过分纤细瘦弱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来支撑着她。
贝尔纳黛特重新转头看着那条栅栏缝隙,朝庭院里的细长树木阴影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影子颤动一下,立刻活了过来,变得像一条柔软的蛇类一样立刻钻进那簇茂盛的灌木丛里,很快将那个小铁盒从里面找了出来。
“回去吧。”她说。影子立刻又回到了它该在的地方,笔直僵硬。
贝尔纳黛特抱着手里的东西,夹着伞,跳下了石阶,准备朝外祖母和她的屋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