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每次谈及自己父亲时惯用的态度, 轻描淡写,不屑一顾,就像他父亲对他的那样。
贝尔纳黛特看着他,能明显从他越发冷淡的神态中感觉到, 比起三年前,如今哈利和他父亲诺曼·奥斯本的关系似乎更差了。
她还记得哈利三年前的模样,比现在看起来要稚气不少,总是一副对什么事都懒洋洋的态度,眼睫一垂就很不好接近也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可当你试图跟他说话的时候,却又发现他好像无论对谁都非常有礼貌。
那是经由后天培养而出的无可挑剔的教养,却也还是无法改变他骨子里的疏离感。
就像是一座被冰雪堆砌起来的精致雕塑,再完美惊艳也掩盖不了本质里的凉薄无温,典型的骄矜贵公子,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人或事,无论如何都触动不了他分毫的怜悯心,却又偏偏能捧出恰到好处的表面同情。
好在他天生一副好样貌,再加上本身家境极为优越的缘故,这种绝非温良甚至是有些缺乏同理心的灰暗特质放到他身上,反倒成了一种别样的魅力。
有时候回想一下他们当初是如何在六年级认识并逐渐熟络起来的,贝尔纳黛特自己都觉得挺惊讶的。
“他还是希望你将来也一样申请他当初读的那所大学吗?”彼得问。
“是啊。”哈利不太在意地回答,金棕色的发梢扫在眉际,落下一片阴影积蓄在浅碧色的眸子里,“他估计也就在乎我这个了。”
“那你自己的想法呢?”彼得皱下眉头,又问。
“这恐怕是目前最不重要的一个问题了。”哈利扯了扯嘴角,伸手端起一旁盛着淡金色酒液的高脚杯喝了几口。
他和彼得同年出生,只略微大了半岁,前两个月刚满十七,距离美国的法定饮酒年龄还差好几年。但看他这样娴熟的姿态,显然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喝酒了。
贝尔纳黛特看一眼瓶身上缭绕复杂的法语,勉强找到标明着酒精度数的那一行,有些担心地提醒:“这种酒的度数不低,你还是少喝一点吧。”
哈利笑起来,顺从地放下酒杯:“也还好。倒是我听说你已经被美国芭蕾舞剧院录取了,那可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贝妮,恭喜你。”
意料之外的,贝尔纳黛特在短暂的怔愣后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开心的样子,反而只淡淡一笑,别开了视线。
哈利感觉到她情绪的怪异之处,侧头看向她身旁的彼得,却发现对方似乎比她更低落,浓密的茶褐色睫毛垂掩着,嘴唇抿起,视线虚停在盘子里的精致食物上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看向贝尔纳黛特,神情中带着明显的歉疚,深刻到几乎把他眸子里本就稀薄的光晕全部淹没下去。
“看起来我提了个不太好的话题。”他若有所思,“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