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徐温之子徐知训觊觎自己养的家妓美色,朱瑾心生怨意,席宴间喝到大醉之后,便突然出手,砍掉了徐知训的脑袋。虽说是就算南吴权势熏天的权臣之子,也忍不了被人惦记自己霸占的女子这口恶气,但朱瑾斩了徐知训,便立刻引来兵马围攻,这厮想到什么便干什么,终究寡不敌众,只得翻墙逃脱,却摔跛了腿又寻不到战马,便索性拔剑自刎……
朱瑾本来是打算依附于南吴权臣徐温,但忍不了旁人敢打他女人的主意,便莽撞出手砍了徐温的亲儿子徐知训。结果事先也不想好计划,那徐知训的尸首还没凉透呢,他就紧跟着抹脖子自尽了……也由此可见这厮脑子一热便不管不顾,浑然不知进退利害。
李天衢心说朱瑾又素来恃武而骄,只有他抢别人的,断然容不得别人惦记他的。结果如今老婆没了,意图强夺的藩镇也没了……这也完全是拜他李天衢所赐,那么以朱瑾的为人秉性,他也多半会亲自出手。然而只要朱瑾那边有所动弹,天平军方面,也势必会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义成军通往泰宁军的陆路官道上。
如此那身兼没头脑、不高兴两层属性的朱瑾想必会轻易上套,反而让暗渡济水的李天衢能够顺利的抵达泰宁军藩镇地界。
而泰宁军如今的治所所在兖州名字起源兖水,兖水又称济水,做为黄河的支津东流入海。虽然于唐末时节愈发淤塞,但汴渠尚可通航,其支流瓠子河则是到了宋代时方才湮灭。义成军与泰宁军之间的道路虽然大半被天平军藩镇隔断,但相互间路程不算遥远,而李天衢统掌义成军地处控扼河朔通往河南道的水陆要冲,广有渡口船舶,动用得一众船只这一路自是顺风顺水。
临近兖州治下水道渡口,派出的快船先行知会泰宁军方面即将抵达的消息。等到李天衢到了口岸之际,前来迎接的牙署幕僚、几员军将率领随从人员也已恭候多时。
船只抵岸,放下了踏扳,码头上一众锣鼓乐手立刻吹打开来,喜庆声乐喧天。王彦章、张归霸、王重师、解青等将领先率领着百余名牙兵抢先下了船,往左右分立于两侧之时,李天衢便也出现在泰宁军一众迎接人员的眼界当中。
“李节帅舟车劳顿辛苦,卑下奉齐节度旨意特来恭迎。”
毕竟来的是节度使齐克让的准姑爷,泰宁军方面派来的幕僚与军将纷纷向李天衢见礼,也都十分的恭敬。而李天衢也是笑着回复道:“此处既距离贵镇治所瑕丘尚还有一段路程,我这一路确也劳乏,也合当休歇一番,沐浴更衣,也须装束进奉的彩礼,再前去拜谒齐节帅,以尽礼数。”
前来接迎的一众幕僚军将闻言连连称是,他们又见到李天衢麾下牙兵已开始搬运船舶上的成亲时供奉于女方的聘财。牵下马匹,装上舆轸,大箱小箱的装载上去,眼见义成军方面动用的船舶甚多,而且与李天衢同来的迎亲随从人数似乎也格外多了些……但前来恭迎接待的人员看在眼里,也是毫不起疑。
倒也全因朱瑄、朱瑾那边屡屡从中作梗,扮马匪流寇在官道上多次伏击。泰宁军方面同样折了些人手,当然也能猜出必然是天平军要阻碍两处邻道藩镇结成姻亲。李天衢今番前来迎亲也是耽着些凶险,所以往返途中加派护卫的兵马,这也都在情理当中。
而且从李天衢遣人携来的“彩礼”规格看来十分厚重……泰宁军一众接迎人员只认为义成军节度使要迎娶齐克让之女格外心诚。他们笑颜相迎,引请李天衢之时也非常的恭敬,不敢有分毫怠慢,当然也绝不会有人试图去盘查检视那些看似装运着聘礼的箱子当中,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物件。
所以这些接迎的牙署官员,不会知道藏在箱子内锦绣丝绸下面的,是成批的兵家军械。更不会晓得除了以沿途保护节度使名义而一并抵至泰宁军治下兖州的藩镇牙兵之外,就连负责迎亲执事的唢呐、敲锣、提灯、提蓝、抬箱、引道、轿夫……等一众人手,也都是李天衢择选出来义成军治下相对最为精锐的军士……
以随行来的人手充足为由,而婉拒了接迎众人派兵前去帮手搬运彩礼的好意。李天衢随即换乘马匹,由着泰宁军牙署官员点头哈腰的为自己引路,计划着先于此间口岸所处的县坊衙署驿站中休歇一晚。次日启程,再赶赴泰宁军治所所在瑕丘去与齐克让会面,从而进行自己早已盘算好的那个阴谋……
路上又是客套寒暄一番,而等到耳根略为清净,李天衢眼见解青凑上下来,并冲着这边颔首示意搬运彩礼厢车处理的妥当,也并无任何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