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龙军东部平州治下马城县(后世河北省东北部滦南县、滦县一带),地势北通燕山,依托长城,南通渤海,地利位置也甚为重要。
然而先是有于长城关塞寻边的兵卒急来报说,契丹忽然大举入侵,而且兵力众多,边备部众苦不能挡……马城守将大惊失色,急令紧闭城门,并调度麾下兵马据守城关之时,便已有成群的契丹军骑扑倒了城下……
飕飕箭啸声不绝于耳,大批的骑射手驱使坐骑,就在马城前方来回奔走着,并以他们娴熟的弓马手段,朝着城头施射利箭。而城上的守军弓手虽然不断的发箭反击,但终究时敌众我寡,虽凭着居高地利之险,但仍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马城守将,就见周围有不少探出头施射还击的兵卒,却因闪避不迭,反而被从下方激射上来的利箭贯穿面颊、脖颈,而当即丢了性命……他气急败坏的赶上前去,还没靠近墙垛时,一枝利箭便嗖的擦着这守将的脸颊疾掠而过,“笃!”的声便钉在了城门楼的木板上,箭尾兀自颤动个不停,也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着实可恶!我朝如今与南朝交战,方才听闻陛下已御驾统领大军赶赴成德军镇州,想必战事也愈发吃紧……这等紧要关头,偏生契丹人又来侵犯,而且瞧这般阵仗,也大有要再度席卷卢龙军的势头!
马城毕竟不是大城要塞,只怕终究难以抵敌……可是这些时日下来,我等戎守边关的军士日子过得也愈发窘迫。而且瞧契丹这般阵仗,可不是只打算袭掠镇坊村落,而势必要打下此处县城……
如果城郭注定要为契丹攻破,我等若是拼得性命不保,这又是否值得?
实则除了这员守将,团缩在墙垛后方,各自惊惧恐慌的兵卒当中,有不少人也是相同的想法。
忽然间,马城上方的守将兵卒,似乎听见外面响起几声契丹语喝令声。本来密集如雨的箭簇暂时停止下来,旋即又有人以夹杂着十分生硬口音的汉话高声喊道:
“守城的晋人听着!国主斡鲁朵的迪里姑鲁,与你们有话要讲,哪个是领头的速速出来答话,我等也暂不施射箭雨。可若是不识好歹,必教你们城破人亡!”
无论都东面为契丹占领控制的营州、锦州等地,还是这平州马城地界,毕竟与契丹掌控的疆域邻近。所以城中守将,倒也知道外面喊话那人所说的国主斡鲁朵迪里姑鲁……其中斡鲁朵在契丹语中本意为宫帐,按汉语延伸有“辅祐”之意。而国主斡鲁朵,指得便是耶律阿保机的宫帐心腹。
至于那契丹大员名为迪里姑鲁……滴哩咕噜?这又是什么个鸟名?
那守将心中腹诽,但好歹有了喘息之机,先是高声呼喝愿意商议。再试探一番,渐渐探出头来……然而他瞧见城外景象,不由的又是面色一变。
但见马城城外,早已汇聚成一个巨大骑阵,一排排望不到头的军骑涌动,无数匹战马扬蹄嘶鸣,再加上骑乘在上面的契丹锐卒那密麻麻的人头……这般场面,让人望之便觉惊心动魄。
也有大批的剽勇契丹兵卒已经准备扑倒城下,要用备置好的勾索、勾梯卡在城头上,便成群向上攀爬,而由身后的大批骑射手不断的掩护下进行扑城……
而由一众骑士拥簇着个身着锦皮兽袄,头戴毡帽的人物踱马前行几步。被契丹锐骑戎卫在当中那人,看来也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脸上神情,倒也不似周围骑兵那般骇人,倒还挂着抹淡定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