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元能成为新帝的线人之一,绝不会是个不顾大局、贪图利益的短浅小人,此人必然有超绝常人之处,能得新帝赏识,且定然忠心耿耿,不会因小失大,打乱新帝的旨意。
如此一个超出常人优异,且忠心至极之人,没有故意向同为“帝王棋子”的人设下陷阱、布下障碍的必要。
唯有一种可能,会让荀子元做出这种与身份极为不符的事情。
新帝授意。
唯有新帝在名帖中授意荀子元如此试探,或者刁难他,荀子元才可能拐弯抹角来算计他,故意浪费时间,意有所指地刁难,让他不得不做出应对。
然而新帝想要看到的是什么呢?
是霍皖衣能应对这些刁难,把握住最佳的时机,跨过这道新帝给出的第一座难关。
只是。
只是霍皖衣想,新帝应该没能想到自己会选择说出谢紫殷的名号。
……他应该是最不可能以谢紫殷的名号行事的人。
霍皖衣自有傲骨,从来如此。
可偏偏他今时今日就做出了超乎预料的选择。
盛京的皇宫巍峨耸立,光彩流转,斜枝探影而下。
叶征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道:“谢卿,你以为霍皖衣会如何应对?”
谢紫殷坐于对座,指间翻动棋子,闻言浅笑:“也许霍皖衣会搬出自己谢相夫人的身份呢。”
“哦?”叶征挑眉,“谢卿,霍皖衣曾如何风光,只需借天子之势,用自身权柄,如今他失势跌底,做这种事,难道不会觉得耻辱?”
棋子落置时发出声轻响。
谢紫殷垂下眼帘,道:“陛下,你所了解的霍皖衣,是四年前的霍皖衣。天下尚且会变,更何况是人?”
叶征端详着棋盘上的棋路走向,忽而道:“那谢紫殷变了吗?”
谢紫殷抬眼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依旧璀璨夺目,易教人弥足深陷。
然而谢紫殷无知无觉般引人沉沦,吸引了一个又一个迷途魂魄,落魄行人。
他反问:“陛下觉得呢?”
叶征沉默许久,一声叹息:“谢紫殷,你还是放不下他,就如同我,放不下当初,放不下三弟……”
“谢卿啊,”叶征于更深的沉默后缓缓开口,向一个漠然冷淡的神发问,“人对于疼痛的记忆,究竟会保存多久?又要到什么时候,回首追忆时,才不会觉得这么的痛?”
枝影摇曳着拂过谢紫殷肩侧,勾出红色官服的一绺花纹暗痕。
谢紫殷执着白子,偏首轻叹:“叶征,记得住疼痛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疼痛。记不住疼痛的人,才不会觉得痛。而我们……恰好是会痛的人。”
作者有话说:
新帝:给新上任的心腹一个下马威,没问题吧。
霍皖衣:心腹,你确定?
谢相:心腹,你确定?
新帝:你俩啥意思!(怒)
第12章 困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