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瑜又是几声笑:“这话从一个道士的嘴里说出来,倒是更古怪了。不过就算这世上有天意,那天意也该擦亮眼睛,站在本王这一边。”
“本王是命中注定的皇帝。”高瑜攥手成拳,沉声道,“本王会得到一切。”
晴光正好。
纵然只是在茶楼见面,梁尺涧也未忘规矩,赠来一支毛笔。
“梁某两袖空空,实在是送不出贵重的,”梁尺涧含笑道,“还望霍兄不要嫌弃。”
霍皖衣拿起毛笔端详片刻道:“梁兄所赠,哪怕只是一根青草,那也是重礼。”
“哈……千里送鸿毛,礼轻情意重,话虽如此,可我与霍兄相隔却没有千里之遥,送青草也能算作重礼?”
霍皖衣道:“礼物不在贵重,心意到了就行。”
梁尺涧轻笑一声:“若我早些时日与霍兄结识,那前些时候遇见的烦心事便都不会有了。”
“梁兄实在抬举我了,”霍皖衣将毛笔放好,“与我做朋友的人,十个里有八个会后悔。”
“那不是还有两个。”
“还有两个……一死一疯。”
他说话时的神情实在认真,梁尺涧怔愣一瞬,失笑道:“霍兄可把我给唬住了。”
“听梁兄的口气,也不见多害怕。”霍皖衣道。
梁尺涧道:“也许是因为比起人言,我更相信我自己所了解的。哪怕我亲眼见到霍兄在我面前杀人作恶,我也不会就此以为霍兄便是这样的人。”
霍皖衣的身形微不可查地一顿。
他状似随意地问:“梁兄就一点儿也不怕自己了解到的反倒是假的?”
“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意相信什么,什么才会是真的。”梁尺涧如此回答。
斜阳影顾而至,霍皖衣的侧脸镀了层光,让人分辨不清神情。
“我曾经或许有个朋友,”霍皖衣道,“只是他太天真,错信了我。”
然而梁尺涧只说:“人一生不可能永远都不错信于人。”
霍皖衣眨了眨眼:“梁兄说得不无道理。”
他们正自说着,忽听得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
还不等人反应,房门便被猛地撞开,一道人影从屋外被推了进来倒在桌前,长长的额发遮住那双眼睛,只露出白皙的下颌。
“你这个妖道!妖言惑众!老子在这里好好吃着茶,求你给老子算卦了吗?!”推他进来的人壮实高大神色阴沉,仔细看去,眼睛里还藏着几分慌乱。
他在这里怒吼发狠,茶楼的掌柜和小二连忙前来安抚,一人扶起倒在桌前的道士,一人拉住壮汉的胳膊。
掌柜苦着脸道:“两位都是茶楼的客人……要是有什么误会,也请莫要在茶楼里这般……都吓到别的客人了。”
“哎唷,”店小二瞪圆眼睛看着霍皖衣,着急忙慌道,“掌柜,这雅间里坐着的是霍头名啊!”
“霍头名?那个霍头名?!”掌柜被惊得破了音。
赶来看热闹的客人们也齐齐将目光投来。
先前动手的人眉头紧皱,目光从左到右扫过,挣开掌柜的双手,大步走来道:“老子不知道什么霍头名!这件事反正也和你们没关系,谁也别来打扰老子!”
说完就伸手来抓那位道士。
谁知他的手还没碰到人,就先被梁尺涧紧紧拽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