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隔四日,沈舟颐回到临稽,贺家这场小宴才得以开起来。
贺家自丧了大爷后,许久不曾热闹,今日除去大房的哥儿姐儿热孝期不出,余人均来饮宴。虽不曾张灯结彩,贺家人们却也三五成群地坐着说话,热热闹闹,一扫数月来的愁云丧雾。
跟沈舟颐同道来的还有南城邱家的大公子邱济楚,两人是幼时同窗,这些年走南闯北常常一块经商。两位哥儿俱风姿挺秀,吐属温雅,立如雪纸帙卷,长久奔波在外也不见铜臭市侩气。
宴席未始,贺老太君亲亲近近地和沈舟颐寒暄,“前日戋戋胡闹,落雨了还要上山烧香,幸而贤侄送她回来,老身不胜感激。”
沈舟颐道,“些微小事何足挂齿,老夫人不必萦怀。”
贺老太君道:“听说还碰上了魏世子?人家权高势高,不是咱们这种门第可以顶撞的,见面须得迁就些。”
沈舟颐未及回答,便听得屏风后一阵银铃般的少女笑声。原是戋戋正坐在屏风后,和长姊贺若雪说些私房话。她今日着身玉涡色的水田小夹袄,南天千岁绿的苏绣长裙曳地,玉雪可爱,甜美如蜜。乍见沈舟颐,笑靥微有一滞。
四目相对,沈舟颐走过去,“戋戋妹妹。”
戋戋也招呼道,“舟颐哥哥。”
沈舟颐问,“妹妹那日扭伤脚踝,如今痊可了吗?”
戋戋道,“已大好了。倒是舟颐哥哥,没有伤到哪里吧?”
那日沈舟颐背戋戋下山,恰好被晋惕撞见,晋惕冷眉冷目,揽过戋戋照直朝沈舟颐猛踹。沈舟颐没有防备,晋惕又是武将出身,手上有劲,差点跌下山崖去。
沈舟颐摇头道,“你看我还往扬州买茶,像是有事吗?”
戋戋沉吟着说,“他是个唐突的,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这个他自是指晋惕,表面上似在怪罪晋惕,言语间却又充满了回护晋惕之意。沈舟颐晓得内中情由,微微一笑,也不介怀。两人谈及此处,再无下文,心照不宣,都礼貌得过分,不远不近,不亲不疏,始终保持着三尺左右的距离。
邱公子循着这边望来,戋戋身后的贺若雪登时红透了半天脸颊,起身就要跑开。戋戋拽住贺若雪的手,低声道:“姐夫来啦,却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