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惕这是要所有人都知道,贺戋戋只能是他的女人,任何敢觊觎贺戋戋的都是自寻死路。沈舟颐既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有的是手段对付他。
邱济楚为帮沈舟颐抵账,变卖了不少家当。邱家的继父和弟弟都不是省油的灯,见邱济楚给别人倒贴钱,便对他多番言语殴辱。邱济楚愤怒之下暂时在沈邸住下,与继父弟弟形同陌路,已好几日不曾回家了。
事态俨然越演越烈,要债之人也越来越多。
贺老太君以往极力主张与沈家合并,原是想沾沾沈舟颐的富贵光,没想到狐狸没捉到反惹一身骚,累得贺家满是倾颓之相。虽沈舟颐落到这般境地都是为了戋戋,但无可厚非的,贺家人对沈舟颐的态度还是不声不息地冷淡下来。
唯有戋戋态度如常,总算没忘记沈舟颐这个表兄。每每疗伤的汤药都是她亲自送过来的,有时候下了学堂的课,她还会过来陪他说说话。窗明几净下,兄妹两人一卧一坐,鸟声唧唧,茶淡景浓,她持卷为他读书,他阖目细细听着,安详静谧,虽非亲人却胜似亲人。
贺老太君不明白戋戋为何还要这么做,从前叫她吊着他,乃是因为沈舟颐年富力强,可以充当贺家的顶梁柱,现在还有什么意义。戋戋却仿佛自有她的道理。
沈舟颐落魄前行走九州,颇结下不少至交好友,平日里一起呷酒玩乐,好不亲密。如今得罪了魏王府,这些至交好友却有多远走多远,纷纷都不见踪影。
卧病在床数日,沈家家境日蹙,沈舟颐原本蒸蒸日上的事业,也如昨日黄花般凋零殆尽。说起来,只是因为他不肯受晋惕那两箱子金银珠宝罢了。
那位在魏世子手下听差的昔日同窗顾时卿又找上了他。不同的是,这次顾时卿没带成箱成箱的礼物,也没客套寒暄,径直来到沈舟颐床榻之前,问他,“沈兄潦倒数日,可醒悟了么?”
阴雨连绵,虽大白天,屋内却也昏暗。虽然昏暗,屋内一根蜡烛也没点。人在落难时,狼狈拮据,诸事惨淡,连点根小小的蜡烛也是奢侈。
沈舟颐手中正持着成堆的典籍倚在长椅上,他右臂兀自未复,只得以左手执笔写字。顾时卿还以为他病急乱投医在翻账本找对策,没想到漆木桌上放的俨然是一本在报恩寺求回来的《菩提心经》。
顾时卿暗呵了声,不愧是魏世子,整治得沈舟颐都开始求佛告祖宗了。
“人贵在识时务。就像小弟那日说的,令妹能被世子爷看上,乃打着灯笼找不来的好事。咱们人微言轻,该认命得认命。”
“实不相瞒,世子只使了三分手段。若你还要和世子爷犟,后面还有无穷无尽的苦楚等着。沈兄本前程正好,何苦为个女人自寻绝路。”
顾时卿是奉命再次来游说沈舟颐的,说了连串的话,见后者临摹完菩提心经的最后一笔,“嗯,从前是我不识时务,辜负了世子的美意。我也是刚从舍妹口中得知,她原是与世子两情相悦的。”
顾时卿听他退让,“你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