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气氛格外微妙,无论衣着还是面容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互不能理解。
柔羌头领带她纵马狂奔许久,到地后将她从马背上拎下来,比拎只小羊羔还容易。戋戋摔在地上,骨头生疼,险些摔得头冒金星。柔羌头领问她一大长串话,她都茫然不解。
柔羌人中略懂汉话的一女战士道:“她是江南女子,听不懂我们家乡的话。”
遂以汉话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摔碎我们王子的瓷器?”
戋戋懵懂,愣然瞧向那高大英武的男子——原来他是柔羌的王子。
只见他此时背对着太阳的光辉,影子被晚霞拉得老长,左眼的一只金眸发出微淡的光芒,彰显他独有的贵族气质。站在那里,顶天立地。
戋戋还是第一次看见瞳孔是金色的人。
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那位女战士便和他们的王子交谈两句,忽然拿出一柄弯刀搁在戋戋脖颈间,发狠道:“看来你是南朝的细作,我们唯有杀掉你了。”
戋戋吓得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她纤绣而清俊,乌云般的长发沉甸甸地挽于脑后,秋水伊人,琼姿花貌,宛如一颗迷失的莹润珍珠,比之方才柔羌王子买的那尊瓷器更细腻。怎么看,都是柔弱无害的菟丝花。
王子垂眸挥挥手,示意不必杀她了。瞧她这副样子,颇像南朝某大户人家的逃妾,南朝的有钱人总是爱养小妾。若跟一介妇孺计较,着实有失身份。
戋戋余悸未消,猜不中这些柔羌人要把她怎么样。不过落在他们手里总比落在沈舟颐手中好,落在柔羌人手中总还有逃脱的机会,而她惧沈舟颐超过这世间其他的一切。方才柔羌王子的瓷瓶,是她咬牙故意给碰碎的,否则焉能摆脱邱济楚。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当下这几个柔羌人就地扎营做饭,依旧攀谈着些为戋戋所难以索解的方言。她被他们丢在一棵大树旁,走也不准走,成为了他们的俘虏。
柔羌王子披着半张狼皮,静坐于火堆之前。月光渐渐洒下来,给他巍然的身躯镀上层冷色的光边。炭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四溅在他绣着黑鹰的长靴上。他一边思索着事情,手边烤着炙热的野鸡肉。肉香四溢,饶是戋戋紧闭双眼,也忍不住饿得前心贴后背。
她暗暗咽了咽口水,扭过身子去。却听那王子用淡漠的口气叫她,“过来。”
戋戋权衡利弊之后,依言挪动过去,怕他腰间的弯刀把自己的喉咙割破。
柔羌王子用生涩的汉话问:“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