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那天,沈舟颐陪着月姬放纸鸢。他们放纸鸢的地方就在贺府的小花园,戋戋遥遥见他们状似亲密,巧颜欢笑,说不出的快活旖旎。
沈舟颐从前做她哥哥时,对她也是好的,但却是那种疏离礼貌的好,从没这样目光都绽放着爱慕的光芒。
他毁掉她的一辈子,只是因为些前世虚无缥缈的仇。
沈舟颐当然还可以再纳无数房美妾,可她却被束缚在深院中,再嫁不得好郎君,何其不公平。
戋戋恍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变得和赵鸣琴的处境一模一样——被男人怀有某种目的娶得,却不是因为爱。曾几何时她还对赵鸣琴有敌意,此刻全剩同病相怜了。
她觉得没趣,默默从花园的大槐树后走开了。
沈舟颐手握线轴,扫见槐树后偷看的她,神情些微玩味。
吴暖笙这头,病非但没好,还比从前加重几分。
“近来我做梦,时常能梦见邱大爷,他朝我招手。”
吴暖笙神志十分迷离,眼前经常出现幻觉。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戋戋安抚吴暖笙,不叫再胡言乱语下去。若是她和沈舟颐关系尚可,还能求沈舟颐过来给吴暖笙瞧瞧,可如今……是不可能的了。
贺老太君也碍于面子来探望过吴暖笙,但不冷不热,督促责骂之语多于关怀。
听吴暖笙一口一个“戋戋”,老太君心中膈应,婉言阻止道:“若冰如今已然出嫁,小字就不要再叫了吧,免得惹人嗤笑。今后叫回大名。”
吴暖笙哑然。
戋戋在旁边听着,明白不是小字惹人嗤笑,而是贺老太君对她的宠庇一去不复返。
她对这个新来的月姬,不能说不怨,却非是因为争夺沈舟颐。
午后毒日似火蝉鸣如浪,戋戋在敞厅的美人榻上懒困地小睡,听侍女禀告:月姬在外面大太阳地等着,死活要见她,要给她请罪,已苦候有半个时辰。
戋戋厌烦,不知道月姬又打什么主意。懒洋洋上了个淡妆,才姗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