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当教书匠每月月例才七贯,若跟着女婿贩药材,自是非比寻常,来年考试的盘缠不出半个月就能赚够。
戋戋眼珠怒鼓,却又不好在沈舟颐面前过于明显地表达愠意。她沮然对沈舟颐道:“哥哥,这两个吴家老家的亲戚是来胡搅蛮缠的,你莫要理会他们。”
姚珠娘抢白道:“不是胡搅蛮缠,不是胡搅蛮缠的,只求公子给条活路。阿生干活勤快,又识字,谁家老板雇佣都说好。”
母女俩针锋相对,俨然对峙起来。
方生还跪在地上,一脸茫然无辜的样子。
沈舟颐善气迎人:“沈家也时常有亲眷投奔,什么活路不活路的,二位言重了。只是永仁堂暂时不缺伙计……这样吧,这位小兄弟可以先跟着我朋友运货,虽劳累些,也是钱多的。”
方生甚为失望,他是秀才,有股读书人的傲气,一听当个跑货的匹夫顿时泄气。方生嘟囔着嘴,结结巴巴道:“运货啊,这……还有其他的吗?我会写字的,文章写得很好的。”
戋戋听这方生还不肯走,挑三拣四,真要气晕过去。
文章好有个屁用,他是开药铺的。
沈舟颐沉吟片刻,道:“会写字的话,可瞧过医书吗?若会问脉、配药、煎药的任何一样,也可以留在大堂。”
方生懵懂的眼珠透着清澈而单纯的愚蠢。
“我看过《论语》,《诗》也倒背如流。”
沈舟颐哭笑不得。
姚珠娘怕方生要求太过分,煮熟的鸭子飞了,敲打方生两下,赔礼道:“公子别听他的,不拘什么活儿,只要钱多就行。”
戋戋越发火急,忍无可忍,答应姚珠娘定然给方生安排永仁堂的活计,才将这二人打发走。沈舟颐又不是傻子,经姚珠娘和方生这么一闹,不起疑才有鬼。
不过想来,若他发现她这个赝品贺家千金、市井陋妇的女儿,会不会感到欺骗,进而怒不可遏跟她和离呢?
……若真如此,倒不失为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