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地看她、看她,却看不清。
他喉咙喑哑,“戋戋,是你么。”
此刻即使戋戋说自己是逆旅茶博士沈舟颐也信——那场火使他齐齐失去了曾经引以为傲嗅觉、视觉,连半张身子的触觉也失去了,他俨然是个废人,没有任何活着的意趣。他那样爱摆弄草药,爱画画,现在既嗅不见也看不见了。
戋戋怜然蹲下身,问,“你为何坐到地上来?”
“刚才一时大意摔下来的,”
他有些黯然,
“你帮我找找,我找半天也没有。”
戋戋问什么贵重东西,值得他漏夜伏在地上一寸寸摸?
沈舟颐支支吾吾,颇为难为情。什么贵重东西呢?非贵重东西,只是枚灰扑扑的香囊而已。论钱,可能连十个铜板也不值。
还记得很多年前么,他们还做真正的表兄妹时,她曾送给过他一枚香囊,是她亲手从腰间摘下来的。
这么多年,他一直日夜不离佩戴身上,否则她离开过他那么多次,他何以孤衾面对寂寂冷夜。
戋戋帮他找,秉烛把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找遍,却哪里有什么香囊。想来沈舟颐昏倒在北地大草原时,粗心丢在野草中了。
见终是没有,沈舟颐沉沉苦叹,喃喃道,“找不到,再也找不到了……那便算了吧。”
戋戋拿蜡烛靠近,沈舟颐两只凹陷的眼睛黑眼圈很厉害,怕光,怕热,一直往外渗血。
戋戋微有恻隐,拿出随身白绢叠长条形,覆在他青盲的双眼之上,又将他搀回床榻,掖好被角。
欲走,沈舟颐却轻轻扯住她裙角。
“你是否死也不愿意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