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晚上的休整,让顾茴得了力气,此时风雪之中,她独自攀着这座雪山。这一路行来,虽然艰难,但刑天和牧野一直把顾茴照顾得很好。他们两人如此强健的身体在如此寒境中都已是干疮百孔,可顾茴却几乎无损。刑天开路,牧野心细,时时刻刻注意着顾茴的情形,护着她一路往前。
顾茴在一片麻木中,什么都不想,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要翻过这座雪山。
她不知自己行了多久,她甚至不再区分黑夜和白天,只要还有力气,她就往前。有时翅趄跌倒,她干脆就爬着往前行。直到再也走不动了,顾回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冷还是累,她只能分清自己再也走不动了。
她就近寻一处避风的山窝,第一次独自点火,不知为何明明在牧野手中那么好使的火折子引火料,到了顾茴这里一次次怎么都点不着。
脱去厚重的毛毡手套,几乎是立刻,顾茴的手就如刀割一样疼,然后从最开始的疼到木。木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手里到底捏没捏住火折子,周围又黑,什么都看不到。直到试探着打火,火折子一亮,才知道自己手里是有火折子的。可是,点不着。火一灭,周围又陷入一片黑暗。
顾茴坐在黑暗里,愣了愣,她想她该总结经验,经验就是她该在白天歇一歇,这样她就不会不知道自己麻木的手中火折子有没有掉。
外面有雷光莹莹,可是靠近雷光之处,实在太冷。冷到离开毛手套保护的手,恨不得直接被寒风裂开,火苗也被乱吹的山风吹得细小扑灭。
第一次,顾茴有些想哭,还好,她不会哭。她没有泪。
毕竟,眼泪被冻在脸上,可是又疼又难看。
她抹了一把脸,重新打火折子。
就这样,顾萆翻过了又一座山,然后面对的又是一片茫茫雪原,在更高的地方,更冷的雪原。什么是绝望呢,大约就是所有的努力面对的却是重复的绝境,然后每一次都更冷一些。
顾茴绝望吗?她不知道。一切都冻透了,如果绝望,绝望该也被冻透了。
风雪肆虐,顾茴不知道,这条路的前方是出口,还是另一座雪山。
她什么都不想,继续往前,有时候是走,有时候是爬,甚至有时候只是挪动。但,要往前。
可前面等待她的,不是出口,是另一座山。
顾茴行到雪原的一半,其实抬头就可以看到了,可是她不看,她只是闷头往前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