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玄失笑道:“将军也太沉住不气了。如今四城各路人马,都已有人去传谕,一概围而不攻,就地扎营,挖掘些陷马坑、多树些鹿角拒马防止城中守军偷袭,官家自有取胜之道。”
“哦?”程世雄听了颜色这才和缓下来:“既如此,那老程从命便是。”
程德玄这才睨了杨浩一眼,脸上似笑非笑地道:“这位马前卒兄,似乎你我在霸州府衙时曾经见过一面。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呵呵,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尊姓大名是……”
“在下杨浩,现投奔军中,在程将军麾下效力。”不管他程德玄是装傻还是有意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当此关头,杨浩只能如此说了。
程德玄一拍额头,一副恍然模样:“啊,不错不错,你这一说有些印象了,原来是杨兄,既投身行伍,你我今后就是军中袍泽了,呵呵呵,程大将军最是赏识人才,杨兄能在程将军麾下做事,前途无量啊。”
“哪里哪里……”杨浩谦逊一番,程德玄便对程世雄道:“大将军,官家的军令,下官已经传达到了,这就回去覆命。”随即又对杨浩微笑道:“杨兄,待此间大战事了,你我若有机缘,本官请你饮酒。”
“不敢不敢,应该是在下相请大人才是。”满腹疑惑地送走了程德玄,程世雄道:“浩哥儿,你怎认得此人?”
杨浩道:“属下在霸州时,他随陈观察去查霸州知府贪污一案,曾与属下有一面之缘。不过……那时他还是开封府押司,如今怎么做了都监?”
程世雄嘿嘿一笑道:“官家随口委的一个官儿,要他暂在军前参赞军机、料理军械军粮而已。浩哥儿,你既与他不熟,那老程倒要劝你几句,这人有事三分笑,无事笑三分,看来是一团和气,可是这样的人其实最是难交,你如今刚刚出来做事,在这样人面前,说话办事都要小心谨慎,切莫轻易托付底细。”
杨浩忙道:“多谢大人指点,方才他只是与属下客气一番罢了,哪会真的请我吃酒。还有,如今杨浩既投到大人麾下,那便也是军中一员,大人称呼属下可直呼名姓,万万不要再这么客气,行伍之中,一切但依军法,不讲个人情面,这可是大人您方才的教诲。”
程世雄哈哈大笑道:“好,那咱们就不叙私情,公事公办。如今官家下令,围而不改,本将军要召集所部,部署下去。你刚刚投军,诸事不熟,暂且做一个亲军,跟在本将身边听用便是。”
“属下遵命!”杨浩的军式抱拳礼行得虽不标准,却也自有一股肃穆味道。
程世雄哈哈大笑,振声喝道:“甲来!”
立即有两名亲兵拿起他方才解下的盔甲,上前为程世雄披挂起来,杨浩如今虽也是亲兵,却是连甲胄也不会穿戴的,便只在一旁看着,盔甲披挂整齐,系上绊甲丝绦,挂上他那口吹毛断发的宝剑,又将头盔给他戴上,方才那个赤膊谈笑的粗犷大汉立时又变成了那个髭髯磔立,目光如电的黑脸将军。
杨浩看着,心中油然升起一股羡意,但是更多的却是敬意,这才是真正的行伍之风,不知几时自己才能有他这样的威风。然,将军百战死,自己会有他那样的赫赫战功和如此风光的一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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