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结盟?”尚之信又笑了起来,问道:“吴三桂老小子想和我结盟,对他有什么好处?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哦对了,吴三桂老小子想和我结盟,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老子是平南王世子,朝廷重臣,违法乱纪的事,老子可不会去干。”
“世子爷请放心,平西王爷想和你结盟,不是想和你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而是想和你联手发大财,一起把日子过好一点。”卢大县令微笑说道:“至于结盟对世子爷有什么好处,世子爷,好象平西王爷从来就是以豪爽大方闻名吧?还能亏待得了世子爷你?哦,对了,王爷这次让卑职给世子爷带来了五百两金砂(约合古秤三十一斤),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世子爷千万不要嫌弃。”
明末清初的金银比价波动极大,平均大概是一两金子可兑十五两白银,同时因为明末清初时西欧和新大陆的白银还没有大量流入中国,白银的购买里实际上是清朝中后期的三倍有余,所以吴三桂出手这五百两金砂,其实即便是对尚之信来说,也不算是一个小数目了。不过尚之信也就眨了眨眼睛,微笑道:“平西王爷出手还挺大方嘛,不过他想让你从我这里拿去的,恐怕更多吧?”
“世子爷圣明,下官此次奉命前来拜见世子,确实是有事相求。”卢大县令开门见山的说道:“王爷想请世子爷帮个忙,让平南王爷上一道奏疏,要求朝廷给广东军队加饷,态度最好还要强硬点。这么一来,平西王爷就对世子爷感激不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尚之信疯狂大笑起来,一边狂笑着拍桌子,一边抹着眼角笑出的泪水说道:“吴三桂老东西还真会做买卖,今年朝廷里又是弹劾他军费开支浩大又是收他地方政务控制权的,把他逼得受不了了,就把主意打到我们广东身上了,让我们广东要求军饷——我们加了军饷,朝廷还能再削他的军饷吗?果然是打的如意好算盘啊!”
“不错,世子爷英明,正是如此。”卢大县令沉声说道:“其他也不要世子爷劳心,只要世子爷的广东上了这道奏疏,不管朝廷给不给广东军队加军饷,王爷在朝廷里就有办法说话了,目前的尴尬处境,也有办法化解了。”
“没错。”尚之信点头,坦白说道:“以吴三桂老东西在朝廷里的人脉和影响,只要我让广东军队给了他这个由头,他花点银子走点门路,就有办法在和朝廷的军饷谈判问题上占据上风了。”
说到这,尚之信脸上露出些开心的笑容,笑眯眯的问道:“不过呢,老子为什么要帮吴三桂这个大忙?老子按他的意思上了这道奏疏,他吴三桂的日子倒是好过了,替他当挡箭牌的老子怎么办?今年朝廷准备对吴三桂老东西动手的信号这么明显,老子不乘机对他吴三桂老东西落井下石向朝廷表忠心,反倒给朝廷添乱釜底抽薪,朝廷怎么看老子?老子以后的小日子还过不过了?老子凭什么,就凭这区区五百两金砂,老子亏不亏?”
“世子说得很对。”卢大县令点头,很平静的说道:“不错,在这个敏感时刻上这样的奏疏,世子爷想不担干系是肯定不可能的,朝廷对世子爷不猜忌也是不可能的,而且上了这道奏疏之后,朝廷里那帮尚书中堂,只要没有傻到家蠢到家,就一定明白世子爷已经和平西王爷秘密达成了联盟,联手对抗朝廷。凭此一点,光是平西王爷送给世子爷的五百两金砂,对世子爷来说,确实是得不偿失。可是——”
“可是什么?”尚之信奸笑说道:“到关键了,在这一点上你如果说不动老子,那老子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可以滚蛋了,这次来广东,也是白跑一趟了。”
“可是世子爷你想过没有?”卢大县令一字一句说道:“朝廷今年逼王爷同意了削减军饷之后,下一个将要被削减军饷的人是谁?”
尚之信收住了笑容,还算俊郎的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世子,朝廷今年逼平西王爷交出云南的地方政务管理权,削减云南军队的军饷。”卢大县令缓缓说道:“你不说话,这很正常,因为你的定藩是在广东,不是在云南。”
“明年,朝廷逼靖南王爷耿继茂交出福建的地方政务管理权,削减福建的军队军饷。世子爷你也可以不用说话,因为你的定藩是在广东,不是在福建。”
“到了后年,朝廷逼着广西的孔四贞或者孙延龄交出广西的地方政务管理权,削减广西军队的军饷,世子爷你照样可以不用说话,因为你的定藩是在繁华富庶的广东,不是在穷乡僻壤的广西。”
“可是,世子爷。”卢大县令说得更慢,“到了朝廷逼着平南王爷和世子爷你交出广东的地方政务管理权的时候,还有削减广东的军队军饷的时候,还有人能为世子爷你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