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当然没有闲着,而且托王爷和姑父的福,缐虞玄那小子对我还算信任,让我知道了不少机密。”卢胖子点头,又把这些天来二马一金对缐国安父子的狮子大开口,还有自己如何指点缐虞玄巧借平西王府力量,逼迫二马一金主动让步等等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末了,卢胖子又低声说道:“经过我的劝说,还有鉴于孔四贞那个婊子平时的为人处事,缐虞玄已经和二马一金达成了秘密协议,准备联手和我们平西王府谈判如何合作,彻底把孔四贞和朝廷排除在凤凰山银矿的利益分派之外。缐虞玄还向我透露,他们的底限是四六分成,我们平西王府拿四成,其余六成归他们。”
“另外我估计,对半他们也不是不会答应,凤凰山银矿太大了,他们独吞不了,孔四贞的人品又实在太糟糕,他们不敢相信,只有我们信誉一向良好的平西王府才是他们最理想的盟友。这一点,缐虞玄和二马一金肯定都十分清楚。”
卢胖子连缐虞玄等人的谈判底限都摸清楚了,给胡国柱奠定了如此良好的谈判基础,胡国柱却没有半点喜色,反而皱着眉头问道:“缐虞玄的这个决定,征得他父亲缐国安的同意没有?缐国安又是什么态度?”
“缐国安的态度?”卢胖子先是一楞,又尴尬说道:“姑父恕罪,小侄还真忘记了打听这一点,不过依小侄看来,以孔四贞以往对缐家的所做所为,缐国安应该不会反对吧?”
“如果你这么想当然,那就大错特错了。”胡国柱摇头,缓缓说道:“你太不了解缐国安了,这个老家伙对孔有德忠心耿耿,是绝对不会同意把孔四贞排除在外的。依我看来,缐虞玄的这个决定,肯定没有得过他父亲的同意,所以我们就算和缐虞玄、二马一金谈成了所有条件,缐国安老家伙也肯定会站出来反对,要求让孔四贞也分上一杯羹。”
“不会吧?”卢胖子搔起了脑袋,疑惑的说道:“缐国安主动把广西交还给孔四贞,孔四贞恩将仇报把他逼出桂林,还逼着他裁军削饷,无情无义到了这地步,缐国安还会继续念着孔有德的好?”
“元太祖忽必烈曾经说过,谁家无忠臣?”胡国柱斜了卢胖子一眼,冷笑说道:“如果人人都可以收买,那我们平西王府早就四分五裂了,如果缐国安那么容易收买,早在康熙三年之前,我们平西王府的手就已经伸进四川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糟了。”卢胖子大吃一惊,说道:“如果缐国安坚持要孔四贞插手分成我们又妥协的话,那么孔四贞进来以后,朝廷也肯定会跟着进来,然后联手把我们驱逐在外。如果我们不答应,缐国安手握地契又不准我们开采,朝廷乘机再下一道诏令,将银矿收归国有,我们就更是连一两银子都捞不着了。”
“这也是王爷和我们现在最担心的问题。”胡国柱点头,缓缓说道:“本来呢,我们云贵自从有了八旗福寿膏之后,倒是不怎么为钱粮不足的问题操心了,可是你大概还不知道,朝廷里要求对八旗福寿膏征收重税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鳌拜老东西也向我们摊了牌,要求我们在今年秋后派人进京谈判,协商八旗福寿膏的征税问题。这万一我们在这方面吃了大亏,在钱粮方面,我们可就又要受人掣肘了。”
“还有,凤凰山银矿如果完全落入朝廷和孔四贞手中,开矿又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那么朝廷在南宁就可以轻而易举又名正言顺的养起一支大军,时刻威胁我们的云南腹地,所以这个大银矿,我们那怕得罪朝廷也必须要拿下,至少不能让朝廷给独吞了!不然的话,后患无穷啊。”
卢胖子听得满头大汗,这才发现自己为缐国安父子找到的这个大银矿,不仅是一个大聚宝盆,还是一个大麻烦,弄得不好反过来还可能威胁到吴三桂的腹地。不过还好,胡国柱并没有责怪卢胖子不该多事的意思,只是站起身来说道:“考虑这么多也没用,我还是抓紧时间去和缐家父子谈判,如果能说服他们和我们联手当然最好,如果说不服再另想办法吧。你保重身体,在这事上就别公开出面了,时常和我保持联络和交换消息就行了。”
……
被胡国柱的乌鸦嘴说中,尽管平西王府向缐国安父子开出了极其优厚的条件,不仅答应负担七成的前期开发钱粮,提供熟练矿工和开采技术,还秘密承诺在对半分成之外,平西王府另外再连续三年单独拿出半成,作为对缐国安父子的酬谢。同时胡国柱还郑重承诺,只要缐家父子把地契交给平西王府,那么一切来自外界的压力都可以不必让缐国安父子操心,都由平西王府独力承担。但很可惜的是,奇迹还是没有出现。
阻力果然来自缐国安的顽固性格,平西王府开出的条件,就连二马一金这样贪得无厌的饕餮都十分满意,觉得还算公道。可缐国安偏偏就是不肯接受,坚持认为广西是定南王府定藩,二马一金和吴三桂都想分一杯羹,但必须要给孔四贞分上一部分,否则的话,将来到了九泉之下,自己有何面目去见定南王爷?
面对这种情况,如果缐虞玄是一个忤逆儿子,那么肯定早就背着病得快要断气的老爹和胡国柱等人签定协议了,可偏偏缐虞玄又是一个难得的大孝子,缐国安不点头,他就不敢私做这个主,结果这么一来,谈判自然而然的彻底陷入僵局了。胡国柱、卢胖子和二马一金急得直跺脚,却偏偏无可奈何,拿缐国安的牛脾气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