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当然于心不安。”卢胖子继续耍赖,说道:“其实早在康熙八年,朝廷下旨八旗福寿膏全国免税通行的时候,卑职就已经觉得不妥了,八旗福寿膏如此暴利,怎么能一分一文赋税都不征收呢?只是今年曲靖的情况确实特殊,又是天灾又是人祸,实在不方便加收赋税,要不等明年吧,等明年的八旗福寿膏正常收割下来,卑职再与中丞大人协商此事如何?”
“等到明年,黄花菜都凉了!”朱国治大怒,站起来喝道:“卢一峰,本官是你的上宪,如果本官命令你征收八旗福寿膏的赋税,你又如何?”
“那请中丞大人颁布宪令。”卢胖子毫不示弱的伸出肥手,说道:“如果中丞大人明文颁发,让卑职征收八旗福寿膏加税,那卑职定当遵命。”
“你……”朱国治哑口无言。
朱国治如果有这个胆子下这道宪令倒好了,康熙八年吴三桂和鳌拜男盗女娼勾搭成奸的时候,为了讨好相好,鳌拜可是逼着小麻子颁布圣旨八旗福寿膏全国免税了的。虽然鳌拜当时做梦也没想到八旗福寿膏扩大生产几十倍后还这么畅销,价格还这么坚挺,现在已经把肠子悔青,可是八旗福寿膏免税的政令还没有废除,鳌拜和小麻子也是在打征税的主意,并没有打算和吴三桂彻底翻脸的主意,所以小麻子给朱国治的命令也是设法征税,朱国治既不敢不听小麻子的命令,更不敢得罪吴三桂,这才打起了让卢胖子当出头鸟的主意,现在卢胖子却一口咬定曲靖今年天灾人祸不断,耍赖不肯答应,等于是又把皮球踢还给了朱国治,朱国治又怎么敢直接下文勒令卢胖子对八旗福寿膏征税——那不是把吴三桂得罪到了姥姥家么?
看着朱国治那张气得紫胀得肥脸,卢胖子忽然笑了,压低声音说道:“中丞大人,你的用意,卑职明白,不就是怕得罪王爷,不敢直接下文地方和不敢直接上表朝廷奏请对八旗福寿膏征税么?其实卑职觉得,这不算什么难题,只要大人处置得当,这个难题就不成难题。”
“什么意思?”朱国治铁青着脸问道。
“中丞大人好象忘了,在我们头上,还有一位直属上司。”卢胖子奸笑说道:“如果我们那位总督大人下一道宪令,让我们征税或者不征税,那我们不就什么难题不都没有了?”
“你的意思是,把球踢给总督大人?”朱国治很快就明白了卢胖子的意思。
“这是当然。”卢胖子理直气壮的说道:“中丞大人你得罪不起王爷,卑职更得罪不起王爷,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得罪王爷,何不去找一个得罪得起王爷的人去办这事?”
“更何况。”卢胖子忽然又放软了口气,奸笑着低声说道:“中丞大人如果把卑职逼死了,中丞大人也上那里去找每年五千两银子的孝敬去?闹得不好曲靖明年继续大乱,王爷乘机收回曲靖民间的八旗福寿膏种植权,那中丞大人不是亏得更大了?”
朱国治开始心动,卢胖子可是云南知府一级官员中出手最大方的,善于敛财之名更是名动天下,真要为了讨好朝廷把他逼死了,那自己可就亏得大了,与其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不如暂时退让一步,将来也好借他的手捞得更多更好。盘算到这里,朱国治露出些笑容,说道:“卢大人果然是少年英雄,太极高手,不过话也有点道理,咱们都得罪不起王爷,干嘛还要去得罪他,换一个敢得罪他的人不就行了?”
“多谢中丞大人抬爱,中丞大人的大恩大德,卑职没齿难忘,将来也定有厚报。”卢胖子嘴上象抹了蜜一样。
“你知道就好,本官这次放过你,可真是救了你一命。”朱中丞也不客气,大模大样的接受了卢胖子的谢意,顺带着还提醒卢胖子不要忘记自己的大恩大德。末了,朱中丞又问道:“你是行家,还有一件事得问问你的意见,如果朝廷打算对八旗福寿膏征税,你觉得征多少比较合适?”
“中丞大人怎么问卑职这个?”卢胖子有些奇怪的问道:“赋税额度是由朝廷定的,怎么中丞大人会征询起卑职的意见来?”
“你有所不知啊。”朱国治叹了口气,解释道:“八旗福寿膏是新东西,没有前例可鉴,云南距离京城又太远,皇上和朝廷都只知道八旗福寿膏暴利非常,但究竟有多少暴利,皇上和朝廷就不清楚了,所以皇上和朝廷把议定税额的问题交给了我和甘部堂,让我们根据实际情况议定税额,然后上报朝廷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