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鳌拜忽然开口,先指指天上的艳阳,又指指北面的镇阳江,沉声说道:“今年气候炎热,雨量总的来说相对稀少,镇阳江水少流慢,敌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把毒下在了上游玉屏关附近的镇阳江河里,毒水下流,被我们的士兵饮下,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高得捷,我操你娘的十八代祖宗!这么不要脸的招数,你也用得出来?”岳乐忍无可忍的破口大骂起来——不过岳乐显然不知道的是,他其实还真是冤枉高得捷了,高得捷虽然用兵也喜欢耍诈,但是往水源里下毒这样的下流招数,他还真琢磨不出来。
“骂有什么用?兵不厌诈,战场之上误中敌计,只能怪自己笨,不能怪敌人太狡猾。”鳌拜出人预料的没有发作,只是冷静命令道:“赶快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全军将士任何人不得饮用河水。还有,组织没有中毒的士兵做好防御,敌人很快就会乘机进攻了。”
岳乐匆匆领命而去,鳌拜又转向自己的中军护卫统领哈达哈,厉声命令道:“快,加急快马联络沅州大营,让顺承郡王勒尔锦火速调集三万军队南下接应,与岳乐军队换防!”
“咚!”哈达哈答应的话音未落,远处的玉屏关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炮响,鳌拜脸色一变,情知吴军发现下毒计划得手,已经乘机展开总攻。鳌拜不敢迟疑,赶紧又命令道:“快,护送本相到高处去,本相要乘机看看,吴三桂老贼的军队,现在究竟已经厉害到了什么地步!”
鳌拜的亲兵队依令而行,迅速簇拥着鳌拜登上大营至高点,鳌拜再举起望远镜观察时,见高得捷已经亲自率领着大约三千的吴军精锐骑兵冲出关墙,正向清军大营这边杀来,骑兵虽然个个全力冲锋,但队伍丝毫不乱,岳乐则在前方工事处拼命驱逐士兵组织防御,无数士兵乱成一团,与远处呐喊杀来却队伍整齐的吴军骑兵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到这一点,鳌拜心头顿时一沉,心中暗道:“这场仗输定了,想不到我大清军队结束大规模战事才十年时间,军队就已经蜕化到了这一地步。倒是吴三桂老贼,军队年年都在和地方土司打仗,不仅丝毫没有蜕化,还有所进步啊。”
战况被鳌拜料中,士气低落又军纪涣散的螨清军队在高得捷的百战之师面前,完全就是一触击溃,高得捷骑兵仅一个冲锋就直接冲破了清军防线,长驱直入清军大营,大部分的清军士兵则争先恐后的抱头鼠窜,仅有少数几支队伍上前阻拦,但也是乱糟糟的不成队形,同样在吴军骑兵面前一触击溃,任由吴军铁骑在营中纵横冲杀,如入无人之地。
“妈呀,来了!来了!”“快跑啊!”“快跑!快跑!”“救命,救命啊!”耳中听着清军士兵号哭绝望的叫喊,眼中看着清军士兵在吴军骑兵面前毫无斗志的逃命溃败,鳌拜的浓眉毛皱得几乎都扭在了一起——岳乐的这支军队在清军中虽然算不上一流军队,比不上鳌拜直接控制的精锐和穆占、赖塔等几支陷阵之句,但也是螨清大军人数居多的主力战兵啊。结果这样的军队在吴军骑兵是这样的表现,这场决战的前景,还真是堪忧啊。
“不对,也不能完全怪岳乐军无能。”鳌拜很快又在心里自我安慰道:“高得捷蛮子在吴三桂老贼麾下,虽然不是官职最高的将领,但绝对是最得用的将领,攻入缅甸和平定云南贵州土司,差不多每一次都是高得捷打先锋,同时从高得捷蛮子的军队全是骑兵这一点来看,这支军队绝对是吴三桂老贼精锐中的精锐,岳乐输给他,不算冤。”
“除此之外,还有几点因素也制约了岳乐军的发挥,第一是前些天高得捷蛮子那些花样百出的离间诡计,已经极大了动摇了岳乐的军心,涣散了这支军队的士气,这会岳乐军队又被毒水袭击,无数士兵将领中毒失去战斗力,士气和心理都已经衰弱到了最低点,即便是老夫亲自率领这支军队,也未必能比岳乐做得更好。这一场战斗,根本不值得参考!”
盘算到这里,鳌拜果断放下望远镜——既然这一次吴军突击战无法提供参考,也无法判断清军和吴军战斗力的高低比较,鳌拜自然也就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了。但转念一想间,鳌拜忽然又生出了一个念头,“今天这场时机抓得无比巧妙的突击战,还有往河水里下毒的主意和前些天花样百出的散军诡计,到底是谁琢磨出来的?是高得捷蛮子本人,还是别的其他什么人?”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此计不仅利用到了我军心理,还利用到了气候、地势与河流,为文必成吴逆谋士,为武,必成将才!”
想到这点,鳌拜又向心腹哈达哈一招手,哈达哈会意,赶紧把耳朵凑到鳌拜嘴边,鳌拜低声命令道:“你亲自带几个好手过去,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给我抓一个敌人的活口回来,最好是有点官职的人,我要拷问口供!”
哈达哈点头,赶紧带上十个身手最好的亲兵冲下土山,突入战场,这时候,高得捷的骑兵也已经差不多冲到了岳乐的中军大帐前,乱军丛中的岳乐气得吐血,也急得几乎落泪,赶紧率领勉强还成队形的亲军回营,同时命令中军护领莽依图死守大帐,如果让高得捷军冲破大帐,定斩不饶——如果中军大帐真被高得捷军冲破,岳乐也真没有这个脸统领清军前锋军队了。
还好,岳乐中军的战斗力还是相当顽强的,利用寨栅死死挡住了吴军突袭骑兵,同时岳乐的亲军也及时回援,好不容易守住大帐,亲自率军冲锋的高得捷也是战场老滑头,知道时间一旦拖长,等到螨清军队从混乱中调整过来,自己这点兵力必吃大亏,便果断放弃了冲击大帐,率军弧形冲向清军最为混乱的左翼,从这个位置又重新杀出清军大营,狂笑着返回欢声雷动的玉屏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