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胖子现在的模样确实也有够狼狈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点、血迹和污渍,前胸后背还有好几处或深或浅的伤口,疲惫的小眼睛中尽是血丝,喊话过多的嘴唇起皮,干裂出血,最惨的还是卢胖子手里的胖子军旗,旗杆上面至少有十几条刀痕,旗面更是被射成了蜂窝一般,可还是被卢胖子象宝贝一样的紧紧攥在手里,搂着怀里——没办法,军旗就是军队的灵魂,军旗一倒,士气立时崩溃,胖子军还拿什么坚守巴江城?
“好!”吴老汉奸重重一掌拍在卢胖子肩膀上,赞许道:“打得好!打得顽强!以后,老子可以放心把军队交给你了,没给老子丢脸,也没给老子们平西王府丢脸!”
“全赖将士用力,孙婿没什么功劳。”卢胖子假惺惺的谦虚,又关心的问道:“祖父,你没受伤吧?要不要上药包扎?孙婿这里有朱神医的止血神药。”
“这些事慢慢再说,先看下面的情况。”吴老汉奸全身溅满鲜血,刚才在战场上又一直在全神贯注杀敌冲锋,这会真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受伤了。
挥手打断卢胖子的唠叨罗嗦之后,吴老汉奸回身走上比城墙还高的尸山顶端,发现清军已经完全放弃了向巴江城冲锋突围——没办法,巴江城获得生力军增援,疲惫得几近虚脱的清军自然不会来白白送死了。而在巴江山下,吴军队伍也停止了向前逼压,就地防御休息,等待体力恢复,山坡上的清军将领士兵则纷纷四散逃命,向着巴江两侧的高山攀爬,赌上性命看自己能不能侥幸穿过贵州的深山老林逃命。但还是有一部分清军士兵不肯翻山越岭到原始森林中白白送死,正在慢慢向着山腰中段聚集,看模样还想再做亡命一搏。
“祖父,应该遣使招降。”卢胖子凑上来,沙哑着嗓子建议道:“满狗走投无路,把他们全部消灭,我们肯定也要损失不少,不如派个使者去和满狗交涉,答应饶他们不死,将来放他们回家,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
“放他们回家?”吴老汉奸瞪了一眼卢胖子,呵斥道:“刚夸了你两句就马上昏头了,这些都是满狗的精锐,也是满狗军队的种子,随便放一个回去,要不了半年就又能拿起武器,带出一支队伍。到时候不放的话失信于天下,放了的话又是祸害,岂不两难?”
“祖父,可以砍掉他们的双手大拇指。”卢胖子举起双手,解释道:“祖父,你还记得孙婿当初向你说过的做法不?人的双手只要失去拇指,就会失去八成以上的力量,砍掉他们的双手拇指,既不违背诺言,又可以永除后患。”
说到这,卢胖子又低声补充一句,“祖父,俘虏了这队满狗精英,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可以拿他们当人质,用他们把世子和小世孙换回来,这些满狗个个都是达官显贵,他们的父母亲人一起向麻子皇帝施压,麻子皇帝不敢不答应。”
卢胖子提到了被小麻子扣押的吴应熊和吴世霖,子息十分艰难的吴老汉奸难免大为心动,盘算半晌后,吴老汉奸点头说道:“那就派一个使者去试试吧,你看派谁去比较合适?”
“我……”卢胖子本想自告奋勇,但是考虑到自己害死了那么多满狗精英,万一谈判不成,自己这颗脑袋可就铁定要人头落地了,所以又赶紧闭上嘴巴,开始重新考虑人选。
“王爷,东家,让学生去吧。”吴老汉奸和卢胖子身后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认真说道:“学生定然不辱使命,力劝山下这队满狗放下武器投降。”吴老汉奸和卢胖子回头一看,却见自告奋勇这人竟然是昨天夜里为胖子军立下大功的丑师爷王少伯。
片刻之后,王少伯打着一柄白旗孤身下山,走向已经开始重新组织的清军队伍,而清军队伍先是人头涌动,似乎想要冲上来把王少伯砍死,但不只是谁下了命令,这些清兵最终还是让开道路,让王少伯走进了清军队伍深处。而在此时,巴江城西南面的官道之上旗帜飘动,又有一支吴军队伍赶来,只是没有见到吴老汉奸的点火信号,没有立即投入战场发动强攻。
七上八下的紧张等待了许久之后,王少伯终于打着白旗走出清军队伍,重新回到巴江城的尸山上,见到吴老汉奸之后,王少伯第一句话就是苦笑,说道:“王爷,东家,学生长这么大了,还真是听到这样的古怪要求,学生不敢代王爷做主,请王爷示下。”
“什么古怪要求?”吴老汉奸惊讶问道。
“学生见到了鳌拜。”王少伯苦笑答道:“他同意以王爷放下面这队满狗活命为条件,率领全军将士放下武器下山投降,但他又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王爷你必须马上把他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