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尚可喜距离京城路途较远,所以还没收到准确消息。”康麻子赶紧把卢胖子上折弹劾尚可喜和岳乐的事说了一遍,又笑道:“这件事是尚可喜出面做的,孙儿并没有亲自出手,而且孙儿已经把卢一峰的奏折连同旨意送去了武昌,吴三桂老贼就算有火气,也只会撒到尚可喜头上。”
这次轮到孝庄不说话了,孝庄倒不是不满康麻子又用此类宵小伎俩,而是猛然又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岳乐和尚可喜已经从卢胖子手里拿到了新式火器和新式火药,那么他们临时调整造反计划的事,不就顺利成章了?先假装做好人保住耿精忠,然后争取时间集合福建广东之力,全力打造出一批新式火器,那么造反篡位的把握不是更大了?
“不可能,不可能。”想到这里,孝庄赶紧摇头,把这个念头从心里赶开,“这一定是吴三桂老贼的连环计,恶人先告状先污蔑岳乐,然后诱使哀家和皇上做出错误判断,误认为岳乐、耿精忠和尚可喜已经准备联手造反,从而诱使哀家和皇上自毁长城除掉岳乐,同时又分散哀家和皇上的注意力,为他的造反大计制造出其不意的契机。——好高明的心理战术,吴三桂老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诈了?”
“祖母,你怎么了?”康麻子看出孝庄老妖婆脸色不对,不由惊讶问道:“祖母,是不是你觉得孙儿在这事上做得不妥,有失光明正大?”
“没有。”孝庄摇头,平静说道:“祖母只是想起了一些其他事情,孙儿,察哈尔的布尔尼那边,你要留点心,另外广东那边,你也盯紧点,别让新式火器随意扩散,这样会让汉蛮子抵消我们大清八旗的弓马骑射威力。”
“布尔尼那边留点心?”康麻子也不傻,马上醒过味来,惊讶问道:“祖母,你也怀疑吴三桂老贼有可能是在说实话?”
“小心驶得万年船。”孝庄回答得十分含糊,“小心一点,可以预防万一。”
“孙儿明白了。”康麻子郑重点头,心里则琢磨道:“难道祖母也在怀疑岳乐了,只是怕误导了朕才没有说出来?如果老谋深算的祖母也怀疑岳乐的话,那这个岳乐,可就绝对不能留了。”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康麻子除了派出嫡亲岳父咯布拉为钦差南下偏沅祝贺吴老汉奸的王府搬迁外,并没有急于下旨从湖广抽调兵力南下福建平叛,也没有决定对耿精忠采取招抚政策,而是提心吊胆的等待南方消息,想再看看情况再做出决定——毕竟耿精忠造反起兵和湖广清军南下平叛都需要准备时间,康麻子也还有一点时间等待观望。
与康麻子的努力冷静忍耐截然相反的是,螨清朝廷里的文武百官们却分为了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抚天天吵成一团。以明珠为首的主战派坚决主张赌上一把,从湖广抽调精兵南下,迅速平定福建之乱,剪除吴老汉奸羽翼;以索额图为首的老成持重官员则主张安抚耿精忠,暂时稳住他争取时间,等新军组建完毕再从容收拾不晚,不然的话抽调了湖广军队后,威胁最大的吴三桂军一旦乘机渡江成功,在长江北岸站稳跟脚,那螨清朝廷可就真是大事去矣了。
主战派与主和派各说各有各的道理,互不相让,天天都把康麻子的金銮殿、南书房变成菜市场,犹豫万分的康麻子则冷眼旁观,耐心等待。而到了康麻子五月十五这天,福建那边终于传来了一个重要消息——耿精忠的军队逮捕了福建总督范承谟却没有急于杀害,只是把范承谟全家三百余口全部打入大牢,同时耿精忠派出爱将曾养性为将,率军三万起兵北伐,分水陆两路杀入浙江温州,矛头直指温台二州。很明显,耿精忠已经下定决心,决心乘着螨清朝廷无暇反应的机会,一口气吃下浙江富华之地。
塘报送进南书房,康麻子的南书房自然又变成了菜市场,索额图认为既然耿精忠不肯杀害范承谟,是打算做人留一线,留下与螨清朝廷和谈的机会,不致彻底撕破脸皮,所以应该尽管遣使招抚,以免战乱扩大。明珠则认为耿精忠不肯杀范承谟不过是因为耿范两家世代联姻,不想对范承谟下手而已,而且现在就提出招抚,只会使耿精忠气焰更加嚣张,即便招抚成功也不可靠,反而会付出巨大代价,倒不如坚决打击,坚决镇压!
“主子,大喜!大喜!”正当索额图和明珠的嘴炮大战进入白热化的时候,南书房外忽然跌跌撞撞的进来一个小太监,刚过门槛就双膝跪下,磕头说道:“启禀主子,兵部侍郎黄锡衮求见,说是有大喜事要禀奏主子。”
“大喜事?”已经焦头烂额的康麻子生出一点希望,忙喝道:“宣。”索额图和明珠也闭上嘴巴,等着看到底是什么大喜事。
“扎!”小太监潇洒的一磕头,起身飞奔下去。片刻后,在康麻子剿灭鳌拜一党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兵部侍郎黄锡衮飞奔进了南书房,刚一进门就双膝跪下,迫不及待大声叫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广西准确军情探报,吴三桂贼军自相残杀,内讧火并,其从孙吴世综逮捕贼将卢一峰,将贼将卢一峰打入了囚车,押往武昌去了!”
“吴三桂老贼抓了卢一峰狗贼?”康麻子惊喜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跳起来喝问道:“为什么?吴三桂老贼为什么要逮捕卢一峰狗贼?打听到原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