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卢胖子一跺脚,大喝道:“传令,三十门子母炮上前,对着聚宝门城楼,给我狠狠的轰!”
片刻之后,吴军主力随军携带的三十门子母炮上前,调好射角对准目标,装药填弹一起点火,隆隆巨响中,一排接一排的开花炮弹脱膛而出,呼啸着飞向清军主力守在的聚宝门,紧接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便在聚宝门内外炸响起来。听到这爆炸声,正在石城门城楼上紧张等待的谢栋不由大吃一惊,赶紧拉着李崖的袖子颤抖问道:“李将军,怎么是打聚宝门?难道你的信使出差错了?”
“放心,这是我们大将军的老套路了。”李崖奸笑答道:“我们大将军集中火炮轰击的地方,从来就不是主攻点!我们大将军肯定是想用火炮吸引满狗注意,然后乘着夜色掩护摸到石城门门下来,这是我们大将军的老招数,不新鲜。”
“三好兄打仗,竟然这么狡猾?”谢栋更是惊奇,心里也不由更是郁闷,自己当年怎么就没看穿卢胖子的罪恶面目呢?
猛烈的炮击确实起到了吸引清军守军的作用,经验严重不足的清军守军被炸得鬼哭狼嚎之余,也一致认定吴军必然是要强攻聚宝门正门,苦苦挣扎着说什么都不敢离开岗位,坐镇聚宝门的阿席煦和哈勒哈齐也不断传令,让江宁同知张灏组织起来的百姓队伍到聚宝门助战。而经验丰富的吴军主力则借着夜色掩护,悄悄迂回到了南京西面的莫愁湖畔,只留下少量军队在原地继续炮击,同时在雨花台附近多打火把,多生篝火,让守军误认为吴军主力仍在南门城外。
二更初刻,一个红点窜上半空炸开,绽放出一团巨大的美丽花朵,看到这团花火,谢栋和李崖再不迟疑,先是固定是两道瓮城的吊门绞盘,派心腹看住,李崖继续留在城上预防万一,谢栋领着十来个心腹冲下石城门城楼,先是让士兵打开两座瓮城的内门,然后又快步冲到外门前,提着宝剑冲着看门的城门官喝道:“打开城门!”
“大人,你疯了?”城门官惊叫起来。曹国星二话不说,拔刀上前就砍,谢栋却抢先一剑刺进那城门官的心窝,一把拔出宝剑,提着血淋淋的宝剑大喝道:“再不开门,立斩!开门!”
一向温文尔雅的谢栋忽然凶恶成豺狼饿虎一样,看守城门的清军新兵个个都是胆战心惊,赶紧手忙脚乱的从城门官尸体上拿出钥匙,然后打开门锁,拉起门闩,打开城门。紧接着,谢栋的心腹曹国星举起火把摇晃,发出信号,城门上看守吊桥绞盘的刘真、刘旭兄弟毫不迟疑,马上松开绞盘,吊桥轰然落地,城墙外面的黑夜中也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喊杀声,“弟兄们,城门开了,冲啊!”
“本官已经向大周军队献城,跟随本官者起事者,重赏!”谢栋回剑割断头上金钱鼠尾,举剑大吼道:“不从者,立斩!”
“小的等愿随大人起事。”看门的清军士兵本就是谢栋亲手招募来的新兵,既没经验更没多少斗志,被谢栋举剑一吓顿时跪倒一片,稍微跪得迟疑点一个,还马上被曹国星毫不留情的挥刀砍倒,余下的更加不敢迟疑,赶紧全部跪下。
“让开道路,请大周军队入城!”谢栋又是大喝,守门的清军士兵赶紧退到道路两旁跪下,吴军的骑兵则从他们的身边飞马入城,飞一般冲过第一道城门、第二道城门和第三道城门。而当第一队吴军骑兵终于冲进第三道城门,震天的欢呼声也在城里城外响彻一片,“大周万岁!反清复明!杀啊!”
如雷的欢呼声中,吴军将士欢呼着大周口号,潮水一般涌进南京城内,冲过三道城门,杀入大街之上,杀上石城门城墙,城墙上与城墙内的清军新兵蛋子们惨叫声惊呼声不绝,招降声与喊杀声也从无歇息。但谢栋对此却恍若不觉,只是呆呆的站在道路旁边,对周围的一片喊杀惊叫声音充耳未闻,对潮水一般不断涌入城内的吴军将士更是视若无睹,仿佛已经老僧入定一般,陈年往事也如同幻像一样,在谢栋的眼前不断闪过。
恍然间,谢栋忽然发现一群人走到自己的面前,定目仔细一看时,火把照耀中,卢胖子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肥脸也已经出现在了谢栋面前。面对面的互相凝视了许久,卢胖子那张明显消瘦了许多的肥脸上忽然露出亲切笑容,拱手向谢栋深深一鞠,温柔说道:“谢兄,有劳了。”
谢栋抛去宝剑,向卢胖子单膝跪下,抱拳行礼,嘴巴还没有张开,眼泪却已是滚滚而落,半晌才哽咽说道:“恩公不要客气,谢某当年曾经向恩公承诺过,恩公若有差遣,谢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今日,谢栋幸未食言。”
“谢兄,言而有信,言出如山,真君子也。”卢胖子也是泪花闪烁,双手将谢栋搀起,一对曾经只见过一面的好友再次对视,一起泪如泉涌。
六年前,他们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