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盘算就越心虚,郑军主力这会早已投入了福建战场,能够抽调出来投入杭州战场的军队还不到万人,能够送往杭州的粮草辎重更是少得可怜,即便不去考虑海路运输的成本风险,也不去考虑闽北耿军和宁波清军的海面封锁,光养活前后派往杭州的两万多军队,就足以让台湾可怜的经济彻底破产!更何况,刘国轩在书信里也报告了,杭州城里的百姓已经断粮,守军粮草也只能维持不到两个月——这还是在一天只吃两顿的非战事消耗情况下。
退一万步说,就算后勤粮草能够保证,两万多郑军想要挡住胖子军主力也是痴人说梦,就台湾郑军的战斗力,顶天也就是能在水面上和胖子军水师勉强周旋,在陆地上较量完全就是找死,不管是士兵素质还是武器装备,郑军都和胖子军差着不只一两个档次——这一点,不管郑经再怎么自高自大,嘴里再怎么强硬,心里都承认。
迟疑了许久后,郑经终于把目光转向陈永华,问道:“军师,依你之见,本王如果提出与耿精忠结盟抗卢,耿精忠会不会答应?”
“耿精忠肯定会答应。”陈永华的回答先让郑经一喜,接下来的话却又让郑经重新沮丧下来,“但耿精忠肯定会乘机提出条件,要求王爷归还兴化、汀州和邵武府,说不定还会要求王爷把龙岩和永春州交出来。”
“而且耿精忠比谁都靠不住。”左武卫将军薛进思终于开口,沉声说道:“就算王爷答应了耿精忠的要求,交还了这几个州府,耿精忠也会随时翻脸,又跑去向卢一峰求和,乘机回军福建,夺回漳州和泉州——之前耿精忠食言而肥,与我们结盟又阻止我军登上大陆,就是血的教训。”
“王爷,是我们对不起卢一峰在先,在关键时刻见死不救,卢一峰和我们翻脸,也是合情合理。”颇有大局观的陈骏音说道:“现在吴三桂军内乱,满狗主力覆灭,皇帝康熙也被剐了,群贼无首,变乱在即,天下实力最强的已经是卢一峰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应该再和卢一峰结怨,应该乘着卢一峰对我们还有一点好感的机会,和他重新订立盟约,联手反清兴明。”
“和卢一峰狗贼重新结盟,就得交出杭州城!”历史上导致耿郑反目的主要责任人之一的陈绳武大吼,“那是杭州!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
“杭州本来就是卢一峰送给我们的。”陈骏音冷冷说道:“卢一峰对我们仁至义尽,履行了一个盟友的基本义务,是我们没有珍惜这个盟友,关键时刻背叛了他。”
“那是因为吴三桂老贼谋朝篡位,篡夺大明天下,我们不得不和卢一峰狗贼断盟!”郑斌狡辩道。
“背叛就是背叛,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刻的背叛,换了谁都会愤怒。”陈骏音叹了口气,又说道:“更何况,当时的卢一峰自始至终都没有变换旗帜,没有放弃反清复明的旗号,和他狡辩,是辨不过他的。”
郑斌无言以对了,半晌才大吼道:“总之,绝对不能把杭州交出去!”
“不交的话,我们守得住吗?”薛进思开口,冷笑说道:“卢一峰军队的火器强悍到了什么地步,难道郑大人没有听说过?先不说杭州根本没有粮草可以长期坚守,就算粮草充足,杭州城池的坚固,比得上卢一峰亲手攻破的武昌城、九江城和荆州城?更何况,杭州城本来就是卢一峰亲手攻破的,还只用了一天时间!”
“更何况,我们一旦和卢一峰开战,耿精忠就肯定会提出和卢一峰结盟。”陈骏音提醒道:“届时,如果耿精忠狗贼用几个浙江州府换取和卢一峰结盟,卢一峰肯定答应,没有了后顾之忧的耿精忠狗贼也就可以让主力腾出手来,杀回福建和我们决战。再加上和耿精忠、卢一峰都有亲戚的尚之信趁火打劫,我们延平王府,就更危险了。”
想到被卢胖子、耿精忠和尚之信联手夹击围攻的处境,郑经不由脸色一变,陈绳武、郑斌、王璠锡和刘炎等反胖派再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也顿时哑口无言,陈永华、陈骏音和薛进思等亲胖派也不说话,耐心等待郑经下定决心。
鸦雀无声的沉默了许久,郑经始终都下不定这个决心,更舍不得把好不容易插进江南的钉子杭州城拱手送人,犹豫难决。最后,薛进思沉不住气了,开口说道:“王爷,答应卢一峰的条件吧,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选择,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大陆上站稳脚步,招兵买马壮大实力,等待机会进兵全国!但如果我们不答应,不用卢一峰出手,光是耿精忠狗贼回师南下,我们都很难招架!”
郑经身体一震,开始动摇,那边马屁精刘炎见郑经动心,赶紧附和道:“王爷,薛将军、陈军师和陈大人说得有理,末将也想通了,既然杭州注定守不住,倒还不如拿了做人情送给卢一峰狗贼,既缓和了他的怒气,又可以和他重新结盟,联手夹攻我们目前最大的敌人耿精忠狗贼,顺带着还可以从卢一峰狗贼手里再弄到一批粮草、武器和军饷,缓解我们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