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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觐钧的心思朱宸濠明白,可是他并不同意这么做,毕竟奏疏里言辞太过锋利,摆明着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沛公就是皇上,直接指责皇帝,皇帝勃然大怒,反而会生出逆反之心,这岂不是帮了倒忙?

朱觐钧却是笑了,捋着长须道:“就是要让宫中生出反感,这件事,不但不能让柳乘风吃亏,还要让靖江王府获罪,那柳乘风想要的不就是如此吗?本王索性助他一臂之力吧。”

朱宸濠瞪大眼睛,不禁道:“父王,那柳乘风……”

朱宸濠话说到一半,随即露出古怪之色,一下子,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让朱宸濠呆了一下,他明白了。

帮助柳乘风,就是帮助他们自己,想想看,这靖江王府吃了这么大的亏,另一边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只要陛下偏袒向柳乘风,那么就坐实了宠信奸俅,而疏远宗室的印象。

兔死狐悲,一个近臣,却是随手收拾一个藩王不说,还能得到宫中的支持,其余的藩王难道不会有什么想法?大明朝到现在,藩王遍地,实力却也不容小觑,若当真是寒了他们的心,让他们与皇室刻意的生出疏远之心,那么势必,会团结到另一些宗室藩王身边,以求自保。

宁王府素有威望,极有可能趁着机会,将所有的藩王团结在一起,拧成一根绳子。

所以柳乘风必须无罪,而靖江王府非要获罪不可,看上去,好像柳乘风占了便宜,可是这样做的结果,却是宁王获益最大。

朱宸濠不禁拍了拍大腿,如痴如醉的道:“父王高明,如此一来,宫中在藩王心中还有什么威望可言,若是连宗室们都离心离德,那朱佑樘又如何坐这江山!”朱觐钧对朱宸濠的‘醒悟’很是满意,在他看来,自家这儿子确实比之从前深沉了不少,虽然后知后觉了一些,至少还能领会。

他沉吟片刻,随即又道:“这道奏疏,本王亲自执笔,得好好思量一下,不得大意。”

朱宸濠二话不说,立即命人拿来笔墨,朱觐钧提起笔,在片刻的思索之后,终于落笔,一封奏疏写完,随即叫了人来,正色道:“八百里加急,立即送入京师,不得有误!”朱宸濠的眼中不由掠过一丝兴奋之色。

……

广西发生的事,不可避免的又流传开来,不过这一次,一向闻风而动的清议却是出奇一致的表现出了沉默,倒不是说没有人议论,只是关注的人少,或者是关注了,却没有人随意表达自己的意思。

在读书人眼里,锦衣卫不是什么好东西,宗室藩王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狗咬狗,一嘴毛,自己有这闲工夫管这个做什么?不过很快,整个京师又震动了。

宁王上书,要求严惩柳乘风,还靖江王一个公道,奏疏送达,里头的内容也很快传开,宁王这一次,隐隐一副出头鸟的样子,言辞很是激进,甚至公开斥责皇帝纵容柳乘风横行不法。

甚至在奏疏的最后,宁王甚至写着:“陛下包容四海,为何独独不能容下宗室,万户侯欺凌宗亲,仗势欺人,皆因陛下姑息罔纵,而酿成此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