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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掌印王体乾王公公?”张大少爷吓了一跳——这个王体乾不仅是魏忠贤的死党,在太监中的职位还在魏忠贤之上,名誉上的首席内相,被这样的人点名接见,这可不是时常能够碰到的事。惊讶之下,张大少爷忙问道:“那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和王公公后来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肖传笑嘻嘻的说道:“本来九千岁和王公公都想立即接见你,可九千岁又考虑到兄弟你才刚参加完会试,还没册封官职,现在就接见你,怕是对你将来的殿试不利,所以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老哥可以向你保证,就凭九千岁和王公公对你的这份欣赏,将来你就必得重用。”

“太阳?两个老太监欣赏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以后的历史书上,恐怕我张好古这个魏忠贤爪牙的骂名就背定了。”张大少爷心中嘀咕,嘴上却笑道:“多谢大哥,肖大哥把九千岁和王公公的原话都告诉兄弟了,这得担多大的风险啊。”

“兄弟别担心,大哥来见你,其实是九千岁的意思。”肖传也不居功,解释道:“我们东厂的人,不管什么事都不敢欺瞒九千岁,大哥我和你结拜兄弟的事,其实大哥早就向九千岁如实禀报了。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九千岁才叫大哥来给兄弟你带几句话。”

“哦,原来如此。”张大少爷也不脸红,正正衣冠向肖传双膝跪下,伏地说道:“今科考生张好古,跪接九千九百九十九岁魏公公金训。”

肖传点点头,很是满意张大少爷的态度,学着魏忠贤口气说道:“魏公公金训——猴崽子,你在国子监做的好事,咱家已经知道了,咱家就给你三个字,好,好,好。这几日里,你别到处乱跑,也别惹事,别让东林党那帮乱臣贼子抓到了你的把柄,在朝上参你一本,那咱家在皇上面前也不好抬举你这个猴崽子,听到没有?”

“学生明白,学生叩谢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圣恩。”张大少爷朗声答应,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才从地上爬起来。爬起来后,张大少爷习惯性的又去摸荷包打算掏银子,肖传却拦住张大少爷沉声说道:“兄弟,大哥今天是来办公式,不是为这个来的。还有,刚才你可真够糊涂,熊廷弼的女儿就这么一求你,你就打算为了她给皇上递状子?幸亏大哥我及时阻止了你,否则你要是一接了那张状纸,你的前程也就算交代了。”

“不至于吧?接份状纸就能耽误了前程?”张大少爷满不在乎的反问道。肖传气得直跺脚,怒道:“你今天在国子监里得罪的是什么人?东林党的御史言官!他们被你骂成那样,还能不对你怀恨在心,挖空心思的抓你把柄?你掺和进了熊廷弼的案子,不是自己把刀子递给他们是什么?我敢和你打赌,你现在肯定也被东林党的人盯上了,你今天接了给熊廷弼喊冤的状子,明天他们就敢在朝廷上弹劾你勾结三堂会审定案的死囚,图谋不轨!到时候,就连九千岁都保不了你,也不会保你!”

肖传的话象是一盆冰水,一下子就把张大少爷给浇醒了过来。仔细一回忆刚才的情景,张大少爷又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张大少爷自己是打算去接熊瑚的状子的,这状子接是好接,可那帮子最擅长捕风捉影打小报告的东林党也就抓到张大少爷的痛脚了,到时候东林党的弹劾奏章潮水般涌上朝廷,张大少爷就算不死也得脱成皮!而且这事就算暂时能瞒过东林党眼线,不做好准备工作、打点好关节就冒冒然的御状递到明熹宗面前,东林党照样得把张大少爷攻击得体无完肤——东林党那帮子人诋毁诽谤和写大字报炮打司令部的本领,在历史上可是赫赫有名的!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胆怯之下,张大少爷本就不怎么坚定的挽救熊廷弼决心彻底动摇,问道:“熊廷弼的女儿就在房间外面等着,我该怎么办?”

“马上把她赶走!以后也别和她往来!”肖传斩钉截铁的说道:“一刻都别耽搁,东林党的耳目随时也可能盯上这个客栈,要是让他们发现熊廷弼的女儿在你居住的客栈出现,无风都能给他们搅起三尺浪!”

“赶她走?”张大少爷有些傻眼,虽说咱们的张大少爷前后两辈子都没干过什么好事,可是把女人从自己房间里赶走的事还真做过。肖传则果断点头道:“对,马上赶走,越快越好。”

“这……”张大少爷犹豫万分。这时候,张大少爷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敲响,张大少爷打开房门,却见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本应该和熊瑚丫鬟秀儿在一起干柴烈火的张石头,不等张大少爷开口,张石头先满脸疑惑的问道:“少爷,出什么事了?怎么熊小姐眼睛红通通的冲出了客栈,还带走了秀儿?”张石头没有把话说完,又在心里补充一句,“少爷你该不会是想对熊瑚霸王硬上弓,结果把她气走了吧?”

“糟糕,她肯定偷听到我和肖大哥的谈话了。”张大少爷连珠叫苦,不顾肖传的劝阻赶紧追了出去。可是一口气跑到客栈门口左右一看,熊瑚主仆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张大少爷更是焦急,赶紧又想追往安康巷的方向,不曾想前脚刚跨出客栈大门,跟在旁边的肖传忽然出手,一把将张大少爷拉回客栈里,拖到门背后压低声音骂道:“你小子疯了,你现在追过去,不是找死是什么?”说罢,肖传又把张大少爷推到门缝旁,低声说道:“你自己往街上看看,这个客栈对面的那个茶馆门口,都坐着些什么人?”

张大少爷从门缝里仔细一看,连升客栈对面的茶馆中靠大门处,果然坐着几个喝茶的客人,正在往这边探头探脑的张望。张大少爷一惊,忙低声问道:“肖大哥,这些是你们东厂的人吗?”肖传摇头,答道:“不是,至少九千岁没在我面前下过叫人注意你的命令。再说你现在已经公开站到了九千岁一边,又很得九千岁赏识,我们东厂的人就更不会监视你了。”

“那么他们会是谁?”张大少爷打了个寒战。肖传翻翻白眼,哼道:“东林党要报今天的一箭之仇,又不想让你入仕做官为九千岁效命,自然得首先抓住你的把柄,不安排人盯着你,怎么抓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