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大人号令。”满桂三将又是一起抱拳答应。张大少爷点点头,这才挥手让满桂等将下去组织军队,满桂等人匆匆离去后,一直在搓着手喊冷的纪用说话了,“探花郎,你还没来辽东的时候,咱家就听说你口才了得,简直能把死人说成活人,活人说得跳河。可今天你和满桂将军他们说的话,怎么咱家都觉得没什么劲,鼓舞不起他们的士气啊?”
“纪公公所言极是。”张大少爷点头承认,又苦笑说道:“不瞒纪公公说,其实我早准备好了一大堆说词,准备用言语鼓舞满桂他们,可是刚才和他们说了几句,我忽然发现我那套只能用来对付血气方刚的书生,用来对付满桂和黑云龙这样的老兵油子,说了也是白说,所以我临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准备用点其他的法子对付他们,把他们的士气和斗志鼓舞起来。”
“依咱家看来,探花郎如果有办法鼓舞士气,最好把锦州城里的百姓和其他军队的士气也鼓舞一下。”纪用踮到城楼面向城内的窗口旁,招手向张大少爷说道:“探花郎可以过来看一看,城里现在可是快要乱套了。”
张大少爷依言走到窗边,往窗外一看果然,锦州城里果然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的模样,街道上到处可见惊慌失措的百姓奔走乱窜,推着小车背着包裹涌向城门,呼儿唤女的声音此起彼伏,马世龙虽然依令派出了军队维持治安,勉强压制不使动乱扩大,但军队的士兵也是一片慌乱模样,徒劳的挥舞刀枪大吼大叫,压根无法维持往日的平静场面,很显然,建奴大军压境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民间。张大少爷果断回头,向城楼外的亲兵喝道:“去给马世龙传令,让他封锁城门,锦州百姓许进不许出!再让军队在民间宣传,就说建奴已经颁布了屠杀令,大明百姓见一个杀一个,只有留在城里才有机会保命。”
“得令!”亲兵领命而去。命令得到执行后,城楼下准备逃命的百姓很快被堵在城门内,再加上张大少爷的谎言吓唬,大部分的锦州百姓胆战心惊下信以为真,果然开始陆续的折头回家,心惊胆战的在家里等待末日来临,但也有少数的百姓坚持要出城避难,与城门守军争吵打斗,哭声一片。见此情景,张大少爷不得不又下令逮捕闹事百姓,同时张大少爷心里也很明白,自萨尔浒之战以后,明军除了在自己老丈人熊廷弼的率领下打过几个胜仗,其他的战役几乎全是完败,而每一次失败之后,当地的汉人百姓不是被掳为奴隶,就是被建奴屠杀,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在前,锦州百姓的人心惶惶也就不足为奇了。所以张大少爷现在脑海里盘算的,就只有一个问题,“该怎么把军队和百姓的士气鼓舞起来,建立他们与城共存亡的信心?”
……
腊月二十二的夜晚,在锦州军民人心惶惶的情况下艰难度过,到了第二天天明的时候,建奴的前锋部队已经抵达了距离锦州仅有半天路程的杜家堡一带,可锦州的四个炮台中,西面和南面的炮台仍然没有完工,仍然是锦州城防的最大弱点。而张大少爷赶制的救火水龙在这一刻也发挥了重大作用,经过一夜的喷水浇淋城墙,夯土砖石堆砌的锦州城墙已经被冰块完完全全的冻成了一块,比之青石城墙还要坚固数分,在偶尔钻出云层的阳光下闪闪发亮,巍为壮观,或多或少的稳定了一些军心民心。
大敌当前,战事迫在眉睫,在这种情况下,主帅的一举一动无疑都将影响到军队士气和百姓民心,而身为全权掌管锦州兵马钱粮刑名的锦州兵备佥事张大少爷却不慌不忙,仅是挑三拣四的穿上一件酱青色长袍,外罩黑色棉袄,又戴上一条白狐皮的围巾,打扮得花枝招展,领着一大群锦州文武官员上到锦州城墙东门,一边巡查防务,一边讨论敌情。但说来也怪,看到张大少爷那副处变不惊的风骚模样,锦州军民人心反而稳定都想,几乎人人都这么想——他娘的,你当锦州主帅的都不怕,我们还怕个屁?反正建奴就算攻破锦州,第一个要杀的人也肯定是你。
“吴将军,建奴前锋的行军速度如何?”张大少爷抽空向负责哨探的吴襄问道。吴襄飞快答道:“根据斥候回报,建奴前锋一直都是急行军,大约一天走一百二十里,估计傍晚之前就能抵达锦州。”
张大少爷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举起望远镜举起望远镜眺望建奴大军来袭的东北方向,忽然间,张大少爷发现锦州东面稍微偏北的七八里外,有一座光秃秃的土质矮山,山势平坦,有利于战马上下,山上的树木也早被锦州军民砍伐一空,运回城中供过冬取暖之用,正是天然的攻城指挥台。为了谨慎起见,张大少爷又向满桂和马世龙问道:“马将军,满将军,你们看那座矮山,如果是你们来打锦州,会不会把指挥台布置在那个位置?”
举起张大少爷赠送的薄珏牌望远镜观察片刻,满桂和马世龙都一起点头,都说如果自己攻城,十有八九会把指挥台布置在那个位置。和张大少爷差不多是一丘之貉的师爷宋献策首先醒悟过来,忙问道:“东家,你是不是想在那个位置埋地雷?等建奴的将领上了那座土山,点火把他们全部炸死?”
“胡说八道!这么冷的天,地面都冻硬了,你去给我挖几百个埋地雷坑,再给我挖一条七八里长的埋导火线长坑?”张大少爷没好气白了宋献策一眼,又哼道:“再说了,你的东家我一向光明正大,为人正直,又怎么可能埋地雷去阴别人?”说罢,张大少爷又招手把吴襄叫到面前,在他耳边低声下令道:“吴将军,你马上准备三十石战马草料,再准备一百斤巴豆和一百斤砒霜掺在草料里面,然后……”
西南角和东南角两座炮台仍然在紧张施工中,位于锦州东北角和西北角的十门红夷大炮却已经开始装填火药炮弹,又用草席掩盖伪装,同时大量的守城利器万人敌也被搬上了锦州东城墙,预备出击的军队也布置到了锦州东门。看到张大少爷把防御重点放在东面,几乎所有辽东将领都捏了一把汗,劝告说建奴狡诈无比,如果绕道从其他城门主攻就麻烦了。张大少爷则自信满满的说道:“放心,建奴是走官道来锦州,官道直通锦州东门,建奴莽古尔泰的脾气我也了解,急噪好胜,以他的性格,抵达锦州后肯定会立即攻打锦州东门!”锦州诸将无奈,也只好嘀咕着暂且相信张大少爷的判断。
乘着众将忙于布置的时候,锦州诸将唯一和张大少爷走得比较近的马世龙凑上来,低声问道:“张大人,你不是说过要死守锦州吗?怎么又布置了一个出击阵形?”张大少爷平静答道:“我朝名臣王阳明公曾经有过一句名言——此心不动,随机而行!我是打算坚守锦州不假,可我也不会放过利用敌人轻敌疲惫的机会适当反击,更何况以现在的锦州军民士气,也需要一场小胜来鼓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