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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士文不调任了?确认不调任了?消息到底准不准确?”翟莹目瞪口呆的向带来消息的靳良玉问道。靳良玉点头,欢喜的说道:“绝对准确!今天朝廷的早朝上,吏部尚书张瑞图出示了张好古递交给内阁的奏章,张好古小疯狗认为,秦士文受命于天启五年时宣府的危难之际,上任初始就整合军队,击退鞑靼毛乞炭部进攻,熟悉边事,不易轻动,所以张好古建议朝廷将秦士文的任期延长一任,确保宣府安宁。同时张好古小疯狗的座师张瑞图、同党工部尚书徐光启也赞成这个观点,还有魏老太监也觉得张好古小疯狗说得有道理,结果朝廷就收回了先前的成议,决定秦士文继续留任宣府巡抚。”

“好!”除了王登库和翟莹以外,包括范永斗在内的其他五个蝗商都喜笑颜开的鼓起掌来,黄云龙还一边鼓掌一边大笑,“好,想不到张好古那条小疯狗,也有做好事的时候,这么一来,我们先前在秦士文身上下的本钱,也用不着打水漂了。”说到这,黄云龙还特意转向翟莹笑道:“翟大掌柜的,这下子你该乐了吧,你送给秦士文儿子那两个小妾,可以发挥大作用了吧?咦,翟大掌柜,王大掌柜,你们怎么了?”

被黄云龙提醒,其他几个蝗商这才发现王登库和翟莹脸色不对,都有些苍白恐惧的模样。见同伙们紧盯自己,王登库硬着头皮说道:“各位大掌柜的,说了你们可别急,其实张好古小疯狗上表保奏秦士文留任,是我们要求的。”说着,王登库把自己们去和张大少爷交涉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末了又说道:“各位大掌柜的,你们考虑吧,张好古替我们保住了秦士文,对我们大家都有利——我认为,我们以前是不是对他太担心了?其实张好古小疯狗,也不象我们想象中那么难缠,我们又何必吃错了药一样去和他做对呢?”

“是啊,各位大掌柜的,你们可以平心静气的仔细想一想。”翟莹也是硬着头皮附和道:“自从张好古小疯狗入仕以来,其实并没有直接的祸害过我们,相反的,他在蓟门搞粮盐交易准条,倒把古北口和喜峰口的生意让给了我们张家口,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你们可以再仔细回忆一下,提议在张家口搞粮盐交易准条的,也只是刘若宰和司礼监那帮阉狗,张好古小疯狗并没有支持这个新政,这也就是说,他如果到宣大上任,不一定会在我们张家口搞什么粮盐交易准条。”

除了范永斗之外,包括同样在宁远有分号的黄云龙在内的几个蝗商都是面面相窥,觉得王登库和翟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一直到现在为止,张大少爷都没有向张家口八大蝗商流露过任何敌意,张家口八大蝗商为了扶持辽东巡抚去得罪能征善战的张大少爷,不能不说是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情。想到这,靳良玉第一个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有道理,我们无缘无故得罪张好古小疯狗,是有点划不来。而且咱们在蓟门的同行也说过,张好古小疯狗敲竹杠并不狠,就算不交保护费,只要不触犯国法,张好古小疯狗也从来不去鸡蛋里挑骨头。”

“真的?张好古小疯狗有这么好心?”田生兰将信将疑问道。旁边的梁嘉宾抢着答道:“不错,我在密云有分号,张好古上任后,我听四贝勒的安排,故意没去给他送见面礼,张好古小疯狗也一直没有故意刁难过我。还有我记得王老抠你在蓟州也有分号吧,你好象也没说过,张好古小疯狗向你收过份子钱。”

“不可能吧?我在宁远有分号,每年的份子钱都跑不掉,张好古小疯狗会对放在嘴边的肉视而不见?”黄云龙万分惊讶,说什么都不敢相信大明还有这样的‘清’官。王登库则小声答道:“梁大掌柜说得对,我和张好古打交道,除了刚见面时主动给他送了十匹好马,后来就再没送过什么,张好古也从没主动向我要过银子。”

“那你怎么不早说?”黄云龙急了,气急败坏的叫道:“你知道我在宁远的分号,每年要交多少份子钱吗?最少那年都是五千两!早知道张好古没这么贪,我们还出这么多银子把辽东巡抚请去宣大干嘛?银子多得没地方放了?!”

“都给我闭嘴!”把张大少爷恨到骨子里的范永斗终于开口,铁青着脸喝道:“张好古随便给你们一点甜头,你们就想改换门庭?把那条出了名吃人不吐骨头的疯狗请回宣大去,我们才叫引狼入室懂不懂?再说了,现在二十万两银子已经砸出去了,你们又想改为支持张好古小疯狗,那二十万两银子不就白扔进水里了?如果你们想改为支持张好古,那你们去,反正我是不出银子了!”

“我们可以改口……”翟莹本来还想说不用再送银子,直接改口说想请张大少爷到宣大当总督。那边的王大宇则打圆场说道:“各位掌柜的,都别争了,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再说张好古是外人,让他到宣大去总是一个隐患,我们还是坚持支持辽东巡抚到宣大当总督吧。不管怎么说,他到了宣大,我们就可以放心做生意了。”

“对,也只有这样了。”其他几个蝗商也大都附和。只有王登库傻眼说道:“那我们怎么办?我和翟大掌柜的可是答应了张好古的,他用一个宣府巡抚的职位,换我们对他的支持,我们怎么向张好古交代?”

“那是你们答应的,我们可没答应。现在怎么交代,也是你们的事!”范永斗没好气的哼道。其他的几个蝗商也是苦笑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还好,王登库和翟莹这对难兄难弟早料到了这些蝗商同伙不会讲义气,也早做好了用银子安抚张大少爷的准备,所以嘴上抗议了几句便不再坚持——不过这么一来,翟莹、王登库和范永斗等人本来就有的矛盾和裂痕,也不可避免的加深了几分。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王登库、翟莹和其他六个蝗商,还有袁崇煜一伙人,都是在焦虑不安中度过,王登库和翟莹当然是担心张大少爷找自己们算帐,范永斗和袁崇煜等人则是焦虑二十多万两银子已经砸出去了,魏忠贤怎么至今还没有公布下一任宣大总督的人选?难道说,中间的买办冯铨把银子黑了?或者说,魏忠贤还在贪心不足,还在嫌少?焦虑之下,晚上范永斗和袁崇煜难免又去了一趟冯铨的家里探听消息,还好,冯铨这次终于给出准信——魏忠贤放话,让冯铨在第二天、也就是腊月初一这天正午,把张家口八大蝗商和袁崇煜带到魏染胡同拜见。

有了这句准信,范永斗和袁崇煜等人也终于可以睡一个塌实觉了。可是到了第二天八大蝗商和袁崇煜等人准备集体出发去拜见魏忠贤时,张大少爷的亲兵队长张石头却领着一伙亲兵杀气腾腾的来到了牛蹄胡同,一张口就是要见王登库和翟莹。王登库和翟莹硬着头皮出来招待时,张石头一挥手喝道:“两位大掌柜的,我家少爷已经在等着你们了,走吧。”

“张兄弟,我们晚上再去拜见抚台大人行吗?”王登库哭丧着脸说道:“麻烦张兄弟回禀抚台大人,现在我们有点事情,到了晚上,我们再到抚台大人府上登门谢罪,请抚台大人千万不要责怪。”说着,王登库还从袖子里掏出银子往张石头手里塞。

“不行。”张石头也不接银子,只是摇头说道:“我家少爷交代了,他找你们有重要事情,不管你们有什么事,现在就得走。”说罢,张石头把手一挥,几个和屠奴军一起经过严格训练的亲兵一轰而上,架起王登库和翟莹就走,硬把他们塞进了自己们的带来马车。王登库和翟莹又是哀求又是挣扎,却始终宣告无用,那边范永斗和袁崇煜等人则是冷笑着袖手旁观,袁崇煜还吐一口唾沫,“卖国贼,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