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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是,不过动作一定要快,否则的话,五省精锐调动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瞒过建奴和山宗细作的眼睛。”宋献策点头,分析道:“如果我是努儿哈赤或者皇太极,忽然发现大明西北五省的精锐军队向辽东调动集结,又收到情报说东家你重病将死,说什么都会怀疑东家你是在引蛇出洞。退一步说,就算确认东家你是真的已经重病在身,但为了不碰硬钉子,也为了谨慎起见,今年之内放弃攻打山海关的计划无疑是上策。”

“如果是学生,学生也会这么做的。”已经被张大少爷和宋献策带坏了不少的史可法附和道:“因为西北五省的这些精锐,全部都是刚刚从剿贼战场锻炼出来的老兵,见过血又经验丰富,建奴打起来肯定吃力,硬碰硬就算打赢了,建奴也必然吃亏不小。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等,因为这些客军不可能长期驻扎在山海关,陕甘、宣大和四川这些省份也离不开这些军队抵御鞑靼、镇压乱贼和威慑地方土司,所以只要拖上一段时间,等到这些军队撤离了山海关,再出兵动手不迟。”

“宪之长进不少了,全说到点子上了。”张大少爷微笑着赞许一句,又皱眉道:“可如果不调动这些军队参战,光凭辽东现有的军队,守住山海关倒是绰绰有余,要想把建奴主力一举歼灭,兵力又实在太单薄了一点,就算能削弱建奴的一部分兵力,将来光复辽东全境时,元气尚存的建奴一旦打起游击战,我们的麻烦无疑就更大了。”

“东家,何不再在你的岳父大人身上做做文章?”宋献策忽然灵机一动,建议道:“俗话说,一将无能,害死三军,对建奴来说,熊督师绝对是仅次于你的第二号对手,有这么一个对手在山海关,建奴当然不敢轻举妄动。可如果熊督师第三次被罢去辽东督师一职,换一个王化贞之流的蠢货到辽东接任,建奴觉得有机可乘,肯定就又会打起山海关的主意了。”

“不要把建奴想得那么简单,眼下我装成快要病死,朝廷又无缘无故的罢去我的岳父,建奴还能不怀疑大明朝廷是在和我联手下一盘大棋,准备挖个坑等他们跳?”张大少爷摇头,对这个主意并不看好。宋献策则不服气的说道:“东家,可如果罢免熊督师的借口足够呢?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个借口,合情合理的罢去熊督师的职位,换一个草包去辽东上任,又把大明全国的精锐调到了辽东送死,建奴能不动心?能不打起一战歼灭大明全国精锐的主意?”

“没那么容易,先不说我岳父……”张大少爷还是不太看好宋献策的这个主意,但话说到一半,张大少爷猛然想起一事,忙问道:“宋师爷,且慢,你刚才那段话的最后一句,麻烦再说一遍。”

“最后一句?”宋献策一楞,忙复述道:“学生说,建奴能不打起一战歼灭大明全国精锐的主意?”

“为什么要打这样的主意?”张大少爷问了一个极其弱智的问题。宋献策无奈,只得苦笑说道:“东家,这道理难道你还不懂?对大明来说,西安五省剿贼战场上下来的这些军队,还有辽东熊督师的军队,无疑就是全国军队的精华之所在,如果损失了这些军队,那么大明朝廷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将处处被动挨打,既难以有力镇压国内叛变,也无法有效抵挡来自建奴或者鞑靼的侵犯——这些军队落到一个草包统帅手里,无疑就是把这些军队推到了悬崖边上,建奴还会放弃这个狠踹一脚的机会?”

“不错,历史上洪承畴就是这么把大明朝廷最后一点家底丢光的。”张大少爷心中飞快盘算起来,“当年的松山之战中,为了解救被建奴包围的锦州,崇祯那个蠢货根本不去分析锦州该不该救、值不值得救,还有也不去理会祖大寿既已经向建奴投降、又跑回锦州来带着锦州军队向大明朝廷求救的真正用意,把大明朝廷的最后一点家底交给洪承畴,结果洪承畴更蠢,只重前权而轻粮道,被建奴切断粮道,十几万大军丢得干干净净,祖大寿也马上回到建奴的怀抱。先不说洪承畴的指挥失误,就说建奴的围城打援计谋吧,确实非常高明,用一个可有可无的锦州就把大明朝廷最后的家底全部骗进了包围圈——这个计策,我是否可以照抄一下?”

宋献策和史可法等人都知道张大少爷琢磨缺德主意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干扰,所以也就乖乖的闭上了嘴,不过打破习惯的是,一向运思极快的张大少爷这次足足琢磨了半个多时辰,嘴角才露出一些狞笑,抬头命令道:“宪之,把纸笔拿来,替我写一道奏章,我要请旨出战,剿灭辽东建奴和宁远山宗。”

“大人(东家),你疯了?”史可法和宋献策同时惊叫起来,“为了把建奴骗到山海关,你连装死的法子都准备好了,怎么又改变主意要亲自督师平辽?建奴听到你亲自出阵,不吓死也吓跑了,还拿什么诱使建奴主力倾巢而出,到地形对我们有利的辽西走廊决战?”

“错了,我没有改变主意。”张大少爷摇头,奸笑道:“本官身为大明臣子,受国恩君恩厚矣,始终未能报效万一。现如今本官虽然身染重病,但报国之心尚存,只求能在死前再为国家做一件大事,那就是领兵出征光复辽东!如果我的身体还撑得住,那我就先灭山宗叛徒,再灭辽东建奴,如果我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下去,那我起码也要平定山宗叛贼,为朝廷夺回宁远和锦州,驱逐义州建奴,把战线重新推回锦右一带,为山海关提供缓冲——那么我就算在此期间病死在军营里沙场上,也可以含笑于九泉了。”

张大少爷说一句,宋献策和史可法就目瞪口呆一分,不过当张大少爷说到最后一句时,宋献策和史可法都已经醒悟了过来,面露狂喜之余,宋献策赶紧补充道:“辽东的熊督师一是心疼女婿,二是面子上挂不住,三是担心临阵之际主帅病逝,于军不利,全力反对这个计划。于是乎,东家你就理所当然的让不听话的熊督师留守山海关,让他专职负责向前方供应粮草——至于熊督师的兵权么,东家你当然是要剥夺得一干二净的。”

“还有。”曾经老实得三锤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史可法也坏笑着说道:“在朝廷之上,肯定也有人赞成有人反对,到时候谁最坚决的赞成大人你这个决定,大人你就举荐谁担任你的副手,帮助你指挥全军决战——大人,学生猜得对不对?”

“当然猜对了。”张大少爷奸笑点头,又坏笑道:“不过,现在已经是四更了,五更就要上朝,宪之你是不是应该把文房四宝拿来动笔了?还有,这道奏章是不是应该写成《出师表》一样感人又动人?”

“大人教训得是,学生高兴得都忘了!”史可法大喜答应,并且拍着胸膛说道:“大人放心,学生写出来的文章要是不能让你满意,你扣了我这个月的粮米俸禄——等等,好象我还从来没领过大人的粮米俸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