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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手中目前的力量确实不足。”朱由检慢条斯理的说道:“但是小王手中拥有的潜力,就不是冯阁老你所能想象的了。”说罢,朱由检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本帐簿,递到冯铨面前微笑说道:“冯阁老,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冯铨好奇的接过帐本打开一看,只看得几眼,冯铨脸上就又变色了,惊叫道:“怎么可能?这份名单,不是被张好古烧了吗?”

“张好古小阉狗烧掉的,只是抄本,这才是真正的原件。”朱由检阴阴的说道:“当年我为了预防万一,凡是暗中投靠于我,准备拥戴我继承皇位的文武官员名单,我都准备了两份,还有他们与我暗中来往的书信手札,我也让人每封都抄写了一份,原件藏于我的王府花园假山底下,抄件放在书房中,张好古从我家抄走的,只是抄件!而真正的原件,已经在袁大掌柜的帮忙下,悄悄又取了回来!”

“好一个狡兔三窟!想不到当年才十六岁的信王爷,就有这份心思!”冯铨摇头叹道。朱由检微微一笑,得意说道:“其实,本王还真要感谢张好古的假仁假义,抄家时找到了那些抄件,看都没看就一把火烧了。否则的话,这些东西一旦落到魏忠贤手里,一对笔迹,魏老阉狗就知道我还有原件了。也多亏了张好古小阉狗想收买人心,马上就烧了那些抄件,小王才抱着一丝侥幸心思,没有对任何人吐露这些东西的原件下落,想不到还真派上了大用场。”

“信王爷,你不要高兴太早了,这些东西就算还在你手里,现在也管不了什么作用了。”冯铨稍一盘算,马上就冷笑说道:“当年这些东西能够管用,是因为当时有九千岁在,你把这些东西交给九千岁,九千岁就会要他们的命!可现在,九千岁已经瘫痪了,也失权了,你就算拿着这些东西去要挟这些名单上的人,他们也用不着害怕了,九千岁都不在了,谁还会计较他们当年的背主之罪?张好古?那条小阉狗虽然很可能继承九千岁的衣钵,可是以他的狡猾和奸诈,会自挖墙脚去给九千岁算当年的旧帐吗?”

“大错特错!这些东西不仅没有失效,效果反而更大了!”朱由检摇头,阴声说道:“冯阁老,如果小王把这些东西交给你,由你出面去招揽魏忠贤的那些旧部,会有什么效果?现在魏老阉狗已经瘫痪了,阉党土崩瓦解,张好古虽然是阉党出来的,但基本上已经是自成一派,手下一大堆中低品级的官员个个盼望升官望眼欲穿,会容许魏老阉狗留下的老人骑在他们头上吗?名单上的这些人可都不笨,估计也不会这么心甘情愿的交出手中现有的权力吧?”

“信王爷的意思是,以保住这些人现有的权力和官职为诱饵,让他们重新回到信王爷你的麾下?”冯铨很快就明白了朱由检的用意。朱由检郑重点头,沉声说道:“冯阁老,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些人失势之后会有什么下场!运气好点当一个平民百姓,永无翻身之日!运气稍微不好,就会被新帐老帐一起算,成为阶下囚乃至刀下鬼!你我以保住他们的权力官职为诱饵,甚至许诺他们可以更进一步,他们能不动心?”

冯铨又不说话了,脑海中飞快盘算,很快就发现朱由检说得十分在理,从这几天狗少党官员的表现来看,这些中低品级的文武官员确实已经瞄上了阉党倒台后腾出的位置,摩拳擦掌着准备团结在张大少爷身边大干一场,打算从阉党倒台后权利分配这个大蛋糕上切下最大的一块!而失去了魏忠贤的阉党成员们,虽然在盼望着张大少爷能够看在往日情分上拉自己们一把,救自己们一命,可是在他们心里,肯定也不情愿就这么交出权力,让狗少党那些年青官员继承他们的遗产,朱由检如果以保住这些官员的官职权力为诱饵,确实可以很容易的把他们又拉回来,以最快速度重建信王党,与根基尚浅的张大少爷狗少党和掌握实权不多的保皇党分庭抗礼,甚至完全占据上风也大有可能!盘算到这里,冯铨终于开始心动了……

“信王爷,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冯铨嘶哑着嗓子问道。朱由检连眼皮都不眨,直接就斩钉截铁的说道:“本王目前还不方便亲自出面,与名单上的文武百官交通联络,袁大掌柜又还是通缉犯身份,更不方便出面替本王办这些事。这份名单本王交给你,由你以内阁次辅的身份出面,对他们晓以利害,许之以利,替本王重组信王党,将来支持本王继位!事成之后,内阁首辅就是你的了!”

“这一点,老臣可以办到!”冯铨也是斩钉截铁的回答一句,又阴阴的说道:“不过信王爷,还是那句话,只要皇上的两位皇子还在世上,就算皇上如你所愿的很快驾崩了,皇位也轮不到你的头上吧?还有,据老臣所知,皇后娘娘今天在召张好古班师凯旋的圣旨上盖上了玉玺,算路程,最多七八天时间就能送到山海关,届时张好古关心京城情况,肯定会轻骑快马往回赶,最多三四天时间就能赶到京城主持大局!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嫂嫂召张好古回京这个消息,我也知道了。”朱由检冷冷的说道:“我也算过路程时间,认为我们现在大概只有十天时间了,这十天时间,也将是决定我们胜败存亡的十天!所以冯阁老,你那边一定得加快速度,争取在五到六天之内,把本王的信王党给重新组建起来!”

“五六天时间,应该够了。”冯铨点头,又问道:“那两位皇子怎么办?信王爷,你可别告诉我你打算亲自动手,他们如果真的死在你手里,就算你掩饰得再好,别人也能猜到是你干的。”

“我当然不会亲自动手!”朱由检眼中闪过凶光,狞笑说道:“还好,托袁大掌柜的福,我手里还有几个货真价实的建奴杀手可用!运气更好的是,我今天进宫拜见哥哥嫂嫂的时候,魏忠贤那个侄孙女魏小蝶到嫂嫂面前求情,希望能带二皇子到魏染胡同,看看她那个老不死的瘫爷爷!我乘机在旁边给她说了好话,嫂嫂哥哥心软,就答应明天让她们娘俩出宫了……!”

……

时间过得飞快,一夜的时间转眼过去,到了腊月初四这天早上,照样是雪片一样的弹劾冯铨的奏章飞进通政使司、内阁和司礼监,而且弹劾冯铨的官员派系也明显多了许多,新增加了王纪的刑部派系和见风使舵的周应秋大理寺派系,另外徐光启的工部也有不少人跑出来凑热闹,往快要被打倒的冯铨身上拍板砖。这么一来,本就对冯铨不怎么感冒的张嫣也开始落井下石了,将这些小山一般的奏章派人送到冯铨面前,名为让冯铨答辩申诉,实际上则是逼冯铨主动辞职,以免给即将重新组建的大明朝廷脸上抹黑,冯铨则硬着头皮强撑,同时迅速展开了重建信王党的工作。也就在这时候,魏忠贤侄孙女、魏良卿之女魏小蝶,也带着她的亲生儿子朱慈炜,踏上了返家探病的道路……

说起来,魏良卿的这个女儿魏小蝶也算是够倒霉和无辜的,相貌平凡的她不满十四岁就被魏忠贤嫁入皇宫,丝毫不得明熹宗的宠爱,只是看在魏忠贤的面子上宠幸了她几次。不过还好,魏小蝶的肚子十分争气,少得可怜的几次临幸下来,魏小蝶楞是怀上了孩子并且生下朱慈炜,为明熹宗增添了一个皇子和为阉党成员们生下了一个可以效忠的对象。但是让魏小蝶想不到的是,她的这个儿子,恰恰又成了朝廷权斗政争的祸根,先是被人利用,不到两岁就背上为了当上太子而谋害长兄的罪名,然后又成了害得魏忠贤倒台偏瘫的引子,最后还成了拥有第三皇子控制权的客巴巴的眼中钉,肉中刺,弱母幼子不要说是梦想继承皇位了,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得看客巴巴的心情。在这种情况下,魏小蝶母子欲哭无泪,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回家看看瘫痪的爷爷和纨绔无能的父亲了——甚至可以说,这也很可能是魏小蝶最后一次家人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