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有巧颜令色之嫌,但是……总算结果还不坏,劝人勤俭诚智,近乎善矣。”史可法心中如此想。
“比如说这卤杂,便是俞小官人指点我们东家制的,我们东家再拿出来卖,最初时他可是和他婆姨两人,起早贪黑,如今置下了家当,便请我们三个伙计相助,终有一日,我们也能置下家当。不像是这厮,总是懒,想着点铁成金,故此到现在还需自己亲自动手。”
“我呸呸呸,我只是不贪利罢了,哪里懒了,这些时日,哪天我不是一早起来开门做生意?”那汤饼铺的叫了起来。
卖卤杂的伙计哈哈一笑,也不与他争执,带着韵腔又喊了起来:“襄安俞家卤杂——”
史可法伸出筷子,拈了一块卤杂,放入嘴中之后,果然甚香。即使他心中颇有忧虑,也不禁胃口大开,招呼几个随从,也跟着一起开吃。
吃得一半的时候,听得远处纷纷传来“小官人早”、“小官人安好”的声音,他抬起眼,便看到两个少年小跑过来,其中一个身材高大气魄雄健,极为惹眼,史可法一看就忍不住喜欢:“好一条汉子。”
他又看另一个少年,眉清目朗,面带微笑,看起来倒是不显山露水,周围的人与他打着招呼,都是带着敬意,而他也随和地回礼,看上去,倒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像是一个四十余岁事业有成心志成熟的中年人。
史可法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想起一句话来:心达而险,行辟而坚,言伪而辩,记丑而博,顺非而泽。
这是孔子诛杀少正卯的五大理由。
俞国振小跑着过来,眼看就要从这汤饼店经过,可到了门口时,他突然停住脚步,目光投入汤饼店中,与史可法的目光相遇。
史可法身边的随从都手按兵刃,他们感觉得了紧张,而史可法自己,倒是坦然不惧。
俞国振在外向史可法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了进来,齐牛跟在他的身后,一双眼睛凶芒四射,恶狠狠地盯着史可法的随从。史可法的那些随从,为他气势所夺,竟然忍不住站了起来。
仍然只有史可法,危坐不惧。
汤饼铺子里只有三张桌子,但现在很空,唯有史可法这张桌子上坐了人,俞国振来到这张桌子前,微微半揖,然后坐了下来:“三伢叔,给我来碗云吞,给老牛来碗大的。”
“来了!”
汤饼铺子的老板也意识到不大对劲,不过他对俞国振有着信心,因此毫不畏惧。应了一声,开始往煮沸了的汤锅里加水,再倒进半锅云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