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军大营截然相反,长江北岸的蒙古军大营中却是一片哀鸿,上到那颜与塔察尔等蒙古王公,下到普通士卒辎重民工,无不是悲戚满面,绝望的气氛凝重得让人难以喘息。不过这也怪他们心理素质脆弱,主要是蒙古军现在的处境实在太过危险,北有阿里布哥虎视耽耽,随时可能与忽必烈开战,南有贾似道大军象牛皮糖一样紧粘不放,稍有不慎,蒙古军剩下这十三四万残兵败将能不能活着回到北方都是一个大问题。顺便说一句,蒙古军队里也有两个人非常开心,一个当然是冤屈得雪的水军万户解诚,另一个则是被解诚当成再生父母供养侍侯的黄药师了。
“谢王爷恩典,谢王爷为末将洗刷冤屈。”蒙古军大帐中,官复原职又获忽必烈温言宽慰的解诚先是给忽必烈磕头谢恩,又恶狠狠瞪一眼满脸尴尬的和尚子聪,最后才含泪向旁边的黄药师说道:“黄仙长,昨夜若非你秉公直言,末将可怕已被南人奸计与小人所害,解诚父母早死,对黄仙长无以为报,从今天起,黄仙长你就是解诚的义父,解诚一定会向孝敬父亲一样孝敬你。”说罢,解诚竟然真的跪下来给黄药师磕了三个响头,行父子大礼。
“妈的,原来你不是我们的内线——早知道鬼都懒得救你——不过认一个干儿子也好,起码在蒙古军营里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黄药师心里嘀咕,嘴上却客气道:“解将军快快请起,贫道何德何能,如何敢自居将军义父?”解诚却不肯起来,又磕头道:“仙长,如果你不肯收解诚为子,那解诚就跪在这里不起来。”忽必烈也强颜欢笑劝道:“黄叔父,若非你据理力争,本王险些冤杀忠臣,解将军拜你为父,你就收下他吧。”
忽必烈开了口,蒙古众将一起附和,都是劝黄药师收下蒙古重将解诚为子,就连子聪也厚着脸皮劝了几句,黄药师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下解诚为子,与解诚以父子对称。忽必烈又向黄药师问道:“黄叔父,小王有一事相询,昨夜情报扑朔迷离,叔父是如何判断解诚将军乃是冤枉,并为解将军舍命力争,还望叔父不吝赐教。”
“这个嘛……”黄药师信口胡扯道:“其实也不复杂,解将军身为水军万户,擅长水战,而王爷南下攻打宋国,最稀缺的便是能征善战的水军大将,贾似道为了固守长江,不陷害解诚将军,还会去陷害谁呢?况且老四王子曾经对贫道说过,蒙古大汗铁木真用人,向来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贫道就是基着这个道理,才对解将军深信不疑。”
“哦,原来是这样。”忽必烈大以为然,长叹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先王也曾对小王教导,可小王……惭愧啊。”说罢,忽必烈又命令道:“解诚,既然你认黄仙长为父,那你以后就要多向黄仙长请教,学习黄仙长的敏锐判断力和观察力。将来本王还要重用于你,让你重新组建水军,望你再接再厉,为我蒙古一统华夏献策献力。”
“末将遵命。”解诚磕头谢恩,黄药师则在肚子里几乎笑翻,心说你忽必烈重新重用我的干儿子解诚的话,那贾丞相那边非乐翻了不可……
安抚了解诚和黄药师,为了鼓舞士气,忽必烈又强做欢笑让人在大帐中摆下酒宴,款待蒙古诸将,酒过三巡,忽必烈正想说些鼓舞士气的话时,外面传令兵突然急报,“禀报王爷,宋国使臣宋京率使队打白旗渡江,说是有要事求见王爷。”
“宋京,他又来干什么?”忽必烈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咬牙道:“传他进来。”
“遵命。”传令兵飞奔出去,不一刻,蒙古军将帅的老熟人、白白胖胖的宋京,带着满脸微笑又出现在忽必烈等蒙古将帅面前,宋京拱手道:“大宋使臣宋京,拜见蒙古忽必烈王子,王子金安。”
“宋京,你这一次来,又是想交换什么人的人头吗?还是想交换俘虏呢?”忽必烈冷笑着问道。宋京微笑着摇摇头,说出一番令蒙古将帅张口结舌的话来,“非也,下官是奉大宋贾丞相之命,过江与四王子商谈议和事宜——贾丞相想与四王子再结盟好,和平相处。”
第一卷 鄂州鏖战 第四十七章 再次议和!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贾似道想与本王议和?”忽必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张得连声音都颤抖了——这也不能怪忽必烈,主要是蒙古军队现在的形势实在太危险,北方阿里不哥准备称汗,对忽必烈虎视耽耽,忽必烈回去晚了不要说和阿里不哥抢汗位,就连大本营中原都可能被阿里不哥的铁骑给踹了。可撤军也没那么容易,贾似道一旦率领宋军追击,那忽必烈的骑兵也许还有希望开溜,攻城攻坚必须的精锐步兵可就难说了。而议和退兵,对忽必烈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按四王子吩咐,小使复述一遍。可小使渡江而来,王爷能否给小使赐一个座?”宋京微笑问道。忽必烈先是下意识的想让人给宋京安排座位,接着猛然想起不能表露自己求和的心态,便将习惯性挥出去手改为抬起酒杯,抿上一口说道:“鉴于你两面三刀的性格,这里没你的座,站着说。”
“四王爷夸奖,那小使就重新说了。”宋京笑得还是那么开心,继续站着说道:“贾丞相命令小使转告四王爷,贾丞相想代表大宋与四王爷重新缔结和约,让宋蒙两国永结盟好,使两国军队不再为战争而担心受怕,使两国百姓安居乐业,和平共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