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都起来吧。你们的心情朕都理解。这件事朕已决定,你们不必劝朕。”宋理宗挥手命令,同时宋理宗心里很奇怪——宋京和陈宜中这些人干嘛表现得这么激动?难道他们不知道贾似道地真实用意?莫非是在演戏,继续欺骗蒙古使节团?那他们演得还真象——其实宋理宗这点倒是冤枉了宋京等人,请宋理宗用假癫不痴之计给贾似道争取部署军队的时间这件事,在前线军队高层其实也只有贾似道、廖莹中、韩震、高达和吕文德五个人知道,这倒不是贾似道不相信宋京等走狗心腹,而是贾似道想借自己走狗的失望与沮丧来让丁大全和蒙古使节团掉以轻心,使之不产生怀疑。
“谢皇上。”见宋理宗意愿已决,大多数墙头草立即站起身来,免得让宋理宗不高兴又得罪丁大全。仅有宋京、陈宜中等前线代表和赵禥一党不肯起身,大哭着恳求宋理宗收回成命。汤汉更是一边大哭一边以头抢地,“老臣恳求皇上收回成命,请皇上收回成命。”汤汉年老体弱,额头在金銮殿的水磨青砖上只撞得几下就头破血流,顿时血染金殿。宋理宗忙喝道:“来人啊,把汤汉起来,送他去见御医。”
“皇上,不能议和啊!不能相信蒙古蛮夷啊!”尽管被两名御前侍卫架着,但血流满面的汤汉还是挣扎着大喊不休,鲜血洒了一地。可他的血并没有打动宋理宗丝毫,宋理宗沉着脸向百官说道:“各位爱卿,你们地意见朕都听了,但朕觉得丁爱卿所说最为有理,我大宋国库已然空虚无比,实在禁不起旷日持久的战争,加上江西路与荆襄兵力抽调严重,地方一旦有变,朝廷将无兵可派,无军可征;还有就是丁爱卿说得对,宋蒙并无宿怨,所起冲突全因联手灭金时疆界划定不清引起。所以朕经过反复考虑,觉得只有与蒙古议和谈判。方为上策。”
“皇上……”白胖脸上已经汗出如洗的宋军挣扎站起来,还想做最后地努力挽救主战失败。宋理宗却摇头说道:“宋爱卿,不必说了,朕知道你想什么,但朕意已决!再有反对者,朕决不轻饶!”
素来不喜欢对大臣下毒手的宋理宗忽然拿出威胁口气,在贾似道诸走狗中素来以贪生怕死闻名的宋京脸上肥肉一阵抽搐。终于闭上嘴不敢说什么。主战派核心贾似道的代表宋京都没异议了,其他主战派大臣立时一阵噤若寒蝉。全都乖乖闭上嘴巴。惟有脑袋不够清楚的忠王赵禥还在按王妃全玖的指点说话,“父皇,不能议和啊,儿臣愿代父皇出征,监督大军歼灭蒙古主力……”
“够了!就你那点本事还想带兵出征?”宋理宗忽然发起火来,指着赵禥咆哮道:“你不是想出征吗?好,朕给你一个机会。明天你就出发给朕到前线去,接替贾似道掌管军队,只要你把朕的军队顺利带回临安,朕就相信你能带兵打仗!”
打从宋理宗登基以来,包括在端平入洛失败地时候,南宋官员就没谁见过宋理宗发这么大地火,金銮殿上顿时鸦雀无声,无奈赵禥却是一个先天不足地孩子。竟然还高高兴兴地答道:“儿臣谢主隆恩!”话音刚落,金銮殿上立即响起一片低沉的笑声,这笑声却越发刺激了宋理宗脆弱的神经,宋理宗跳起来指着赵禥,更加大声咆哮起来,“你竟然还有脸谢恩?那你就去吧。要是军队在撤回临安的途中有什么意外,朕绝饶不了你!”
“皇上请息怒,微臣……”左丞相吴潜急了,赶紧出来劝谏,把前线大军交给赵禥——那不是把士兵们往火山口上推吗?宋理宗却不理会吴潜的苦口良言,转向阿合马喝道:“蒙古使节,把你们草拟的议和文书递上来——不过朕可警告你们,不要再耍什么花招,如果你们蒙古军队再敢踏进我大宋疆土一步,朕地大军一定会把你们碾成血肉之酱。”
“请大宋皇帝放心。我们四王爷人品贵重。一定会遵守诺言。”阿合马的干瘦长脸笑成了一朵花一般,而丁大全的蓝脸笑得比阿合马还要灿烂……
……
公元一二五九年、南宋开庆元年、蒙哥汗八年腊月初五。南宋皇帝赵昀与蒙古使节团议定和约,决定停止持续了五个月的鄂州之战,由蒙古方面向大宋赔偿军费白银万两,退回战前边界,换取宋军放弃追杀蒙古主力的承诺,并共同约定两国互不相攻。史称——第三次鄂州和约!
这个自大宋建国以来首次收受敌人军费赔偿的条约一经公布后,立即在民间掀起一片巨大的浪潮,有欢呼大宋首次对外胜利的,也有觉得太过轻饶敌人地,更多的人却是庆幸再也不用打仗,众说纷纭。而这个条约对南宋官场来说,却是宣布以贾似道为首的主战派完全失利,标志着以丁大全为首的主和派取得完胜,一时间,无数趋炎附势的大小官员纷纷向丁大全靠拢,丁大全府邸门庭若市,声势大张。同时阿合马等蒙古使节团成员,则迫不及待用各种通讯手段将和约议定与贾似道被草包王爷赵禥取代的消息通知前线,将这两个好得不能再好消息地通知正翘首以待的忽必烈……
与欢天喜地的主和派相反,主战派大臣中却是一片愁云苦雾,一部分互相之间分头串连,商量说服宋理宗回心转意的法子;另一部分则干脆直接扎进丁大全的怀抱,跑到右丞相府向丁大全献媚效忠。不过其中最为愤怒和失望的还是要数忠王妃全玖,听完丈夫对早朝的描绘后,全玖二话不说就直接冲到位于自家东跨院的贾似道卧室,向正在与李妴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临安的贾似道后大吼道:“贾丞相,你就这么想一走了之了吗?你忘记与本妃的约定了吗?”
“李妴,你先出去一会,别让任何人进来。”贾似道先吩咐李妴出去戒备,直到房间中只剩下贾似道自己与全玖两人后,贾似道才苦笑着向全玖说道:“王妃,皇上已经决定议和了,本相还留下来做什么?让别人发现本相擅自回京,请皇上砍本相地头吗?”
“你不是还想亲自面见皇上吗?本妃这就进宫去请皇上到这里,安排你与皇上见面密谈,也许还有挽回地机会。”全玖并不知道贾似道昨天已经在红梅阁与宋理宗见面的事,所以才有此问。贾似道则摇头叹息道:“不用了,皇上已经决定了地事情,本相再怎么说皇上也不可能回心转意,还只会让皇上知道本相擅自回京的事情。王妃,本相已经认命了。”
“你这个没用的男人,亏本妃还那么看好你,还把……”全玖几乎气昏过去,一双妙目瞪得浑圆,瞪着贾似道仿佛是在喷火。贾似道却上前一步拉住全玖气得冰凉的小手,柔声道:“王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是上天注定我们不能成功——要不这样吧,你把那东西还给本相,我们之间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反正那东西你留在手里也没用了,要是让别人看到,肯定会怀疑本相和王妃的关系,对王妃的地位还是一种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