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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忽必烈双眼中闪过寒光,盯着黄药师地双眼象是要把黄药师内心深处的所有秘密全部挖出来一样。而忽必烈身后的两个怯薛象是得了什么暗号,不声不响的从忽必烈身后站出,站到黄药师左右。黄药师闭上双眼,然后又迅速睁开,声音毫无颤抖的答道:“贫道,我。”

“黄叔父真会开玩笑,你是先王好友,小王叔父,你怎么会嫌疑最大呢?”忽必烈笑了起来,可他的笑容中不仅没有半点欢娱,反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东西。事到如今。黄药师也知道自己那怕说错一个字就可能带来杀身之祸,只能斟酌着逐字逐句地说道:“四王子不必笑,贫道的嫌疑确实最大,在四王子的幕僚中,数贫道资历最浅,不象子聪他们那样跟随四王子时间长;况且贫道自西域一行后就隐居在岭南,最近才突然出现在四王子面前。当然嫌疑最大。”

“那么,黄叔父你能用什么证明你是清白地呢?”忽必烈也是放慢了说话节奏。一字一句地向黄药师问道。黄药师摇头,“没有。”黄药师的回答让忽必烈楞了一下,然后才用手指敲着桌子问道:“这么说来,黄叔父是放弃为自己辩白地机会了?”

“不是放弃,实在是辩无可辩。”黄药师苦笑道:“因为真正泄露情报那个人已经事先找好了贫道这个替罪羊,既向贾似道出卖了军情,又可以借四王爷地手除掉贫道。计划滴水不漏,贫道实在找不出洗刷冤屈的办法。”

“有人故意陷害?”忽必烈被黄药师地话打动,立即联想起贾似道那些用得出神入化的反间计把自己坑得有多惨。那边黄药师却又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四王子,动手吧,老道活了八十多岁,也想到九泉之下去和老四王子重聚了。不过在临死之前,贫道还想最后提醒四王子一句。你的幕僚将领中要么真的存在宋人奸细,要么就有人在容不得别人比他强,堵死别人的上进之路,四王子要夺得天下,对这样的人得更加小心。”说罢,黄药师转身就往帐外走。平静说道:“四王子,告辞了,别忘了把那本《长春真人西游记》刻印刊行,以遂贫道遗愿。”

“黄叔父,请等一等。”忽必烈决心不再卤莽行事,喝住黄药师与那两名怯薛,淡淡说道:“黄叔父,请给小王一点时间,如果真有人故意陷害于你,小王一定还你一个清白。”说罢。忽必烈向那两名怯薛吩咐道:“送黄叔父回帐休息。衣食住行不得有半点慢怠。”

大红人黄药师突然被忽必烈软禁的消息,不到半天时间就在蒙古军高层中悄悄传开。急得解诚是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托人给黄药师说情,不过蒙古众将却害怕引火烧身,除了欠黄药师人情地张柔到忽必烈面前说了几句公道话以外,其他的蒙古将领则是避之惟恐不及。不过张柔与解诚为黄药师辩解的理由也很充分——黄药师刚来蒙古军的时候,是向忽必烈献书和献火药配方,并没有恳求高官厚禄,是忽必烈自己把黄药师象坐火箭一样提拔到高层的,如果黄药师真是宋军派来的奸细的话,事前谁能预料到这点——那他真的就是神仙了。

理由充分归充分,有黄药师地大仇人子聪在忽必烈耳边下烂药,忽必烈对黄药师还是不肯尽信,不肯立即还黄药师一个清白。不过子聪也没高兴多久,在贾似道的以毒攻毒之计下,子聪散布谣言带来的副作用刚到晚上就显露出来——子聪命令潜伏在宋军之中的细作散布宋理宗已经缔结和约的消息,正赶上高达、韩震等人散布宋理宗已经派出援军的消息,两条自相矛盾地谣言撞在一起,蒙古潜伏在宋军中的十几个细作立即暴露无遗,包括蒙古在宋军阵长级别的最后一个内线都被高达和吕文德等人揪了出来砍了脑袋。而且宋军散播的谣言还钻进了蒙古军营中,弄得蒙古军士兵人心惶惶,士气大挫。气得忽必烈指着子聪鼻子大骂,“你是不是故意的?黄药师已经料定了你的计策会失败,你为什么还故意坚持实行?害得我们的内线被一网打尽,你知道为了发展那些内线,本王花了多少钱吗?”

“四王子,小僧那敢是故意的?小僧只是没想到贾老贼会那么毒,用谣言来反制小僧散布的实情。”子聪哭丧着脸答道。忽必烈却气得一挥手,“传令下去,立即释放黄药师自由,从现在开始,每次军情会议都要叫上他。”

“王爷,黄药师那个牛鼻子很可能是宋人的奸细啊。”子聪惨叫着提醒道。忽必烈狞笑道:“够了,本王算是看透你了,难怪黄药师指责你疾贤妒能,专门堵人上进之路——黄药师向本王地每一条建议都正中要害,恰好料定敌人动向,这样地奸细,你去给本王找几个出来?”

于是乎,被怀疑为宋军奸细的黄药师在蒙古众将对子聪地墙倒众人推声中重获自由,不过黄药师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坚决拒绝了忽必烈要他重进帅帐议事的好意,再三声明只愿在解诚帐下做事,间接为忽必烈效力——当然了,心胸开阔的黄仙长也对好几个忽必烈亲信说,他实在不愿再与某个疾贤妒能的秃驴共事,免得又横遭陷害。至于黄仙长肩负着的另一项任务、也就是替宋军刺探蒙古军情的工作也没耽搁,有一个当万户长的干儿子,黄药师想要什么情报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一卷 鄂州鏖战 第八十一章 重返前线(中)

宋理宗同意与蒙古议和的消息送到前线的第三天早晨,也就是宋开庆元年腊月初十的早晨,忽必烈携一批蒙古军的文臣武将登上沦水河入江口的最高峰戏孤山,遥睹长江南岸的宋军营盘。而宋军水陆大营在高达、吕文德等沙场宿将的组织下,已非贾似道那个半桶水的布置可比,水陆两营互为犄角,可攻可守,陆营巧妙利用到营区内的山丘、河流和道路,各支军队之间环环相扣,彼此掩护支援,既能照顾到部队集结和运动,又能兼顾到军需物资运输、给水、排水和粮草补给等各种细节;水营以大船为城郭,小船居内,布有水道可来回进退自如,外层大船船舷还尽涂防火灰泥,悬挂防撞木桶,不过敌人火船冲阵机会。虽不至于完美无缺,却也让敌人有狗啃刺猬难下口的感觉——当然了,这些情况看在蒙古军高层眼里,必然郁闷在忽必烈心里,“本王咋这么倒霉?偏偏遇到这个既能带兵布阵打硬仗、还最喜欢搞阴谋诡计的贾似道?”

“很平静,太平静了。”忽必烈麾下资历最老的谋士姚枢注视宋军阵营良久,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忽必烈知道姚枢是看出了什么,回头问道:“姚老先生,你说什么太平静了?”

“我是说贾似道太平静了。”姚枢枯瘦的老手直指宋军大营,皱着眉头说道:“贾似道是个很擅长鼓舞士气地主帅。但这些天他除了隔几天派小股部队骚扰我军、保持士气不衰之外,再没有其他异常之举。而且贾似道明知道宋人皇帝已经派赵禥来取代他,他竟然还不采取动作,这太不符合他对王爷死缠烂打的性格,所以老朽才说他贾似道太平静了。”

“难道说,贾似道在积蓄力量,准备再次发动偷袭?”忽必烈也皱起眉头。开始后悔拒绝了黄药师自告奋勇进宋军大营探听情况的提议。忽必烈板着指头算道:“从临安到这里,日夜兼程的话需要走七天时间。赵禥是腊月初六从临安出发,算时间应该在腊月十三或者腊月十四这两天内抵达前线,今天是腊月初十——也就是说,贾似道已经只剩下三到四天的时间,看来在这三到四天里,我军得严密戒备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