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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他为什么?”解诚地第一反应是那名斥候说谎,可是看到那斥候满身的鲜血和伤口后,解诚还是不容许自己去怀疑这么一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忠诚士兵,转过念头去思考黄药师假传命令的原因,“难道义父是为了避免我军被全歼的厄运,所以才改变命令让王著去抢占撤退道路?可他事后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让我在这里被宋人包围?还有左翼军为什么也向北撤退?”

“将军。弟兄们顶不住了,怎么办?突围吧!”副手焦急的呼喊把解诚从紧张盘算中呼唤回来。解诚抬头一看,见宋军重骑拐子马顷刻间已经连续冲破自军的几道刀枪队,随时有可能把自己的中军步兵切成两半——步兵方阵被骑兵冲散,切割包围,那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后果怎么样了。情况危急至此,解诚别无选择,只得大吼道:“撤退!向北撤退!退进九谡山!”

“撤!撤!快撤!”还是那句话。解诚除了认父不慎这点毛病外,真正地统兵能力倒也还过得去,在三面被围、后路随时可能被切断的恶劣形势下,率领军队突围仍然能做到退而不散,败而不乱,且战且退地往北撤退。宋军重骑则继续紧追不舍,两边的步兵也不断压迫解诚军队的活动空间,但是在训练有素的蒙古军拼死抵抗下。宋军仍只能逐渐消耗蒙古军队伍,无法将之一举击溃全歼。不过蒙古军往北撤离的道路也绝非风平浪静,完全是靠刀枪杀出的一条血路,加上开始在战场伤亡的士卒,解诚地两万步兵能撤到山区入口的人,已经只有三分之一。阿木尔的一万骑兵也在损失了近一半人马后杀出重围,在九谡山南端与解诚部会合。

勉强会师,阿木尔立即冲到解诚面前,在马上向解诚抱拳叫道:“解将军,宋人追得太紧,又有专门克制我军步兵的拐子马重骑,我们的轻骑被宋人轻骑牵制,继续在平原上打下去,只怕损失还会更大。不是末将怕死,惟今之计。只有先让末将的骑兵进山、步兵殿后为好。在崎岖的山路上,宋人的重骑就发挥不了作用了。”

“阿将军之言正合我意。你先进山,我领步兵在山路上为你殿后。”没了黄药师地误导,解诚又恢复了以往的敏锐判断,当即同意阿木尔的正确提议。阿木尔又向解诚一拱手,率轻骑抢先冲入山区,解诚的步兵殿后而行,但又往前面走了一两里路,解诚和阿木尔又听到北面喊杀声震天,解诚和阿木尔等蒙古将领大惊,双双失声道:“山区入口不是我军控制吗?怎么还有战事?难道宋人有一支军队迂回穿插到我们前面了?”

大惊之下,解诚和阿木尔等人赶紧冲到最前面,夜色漆黑,火把又几乎全部燃尽或在战斗中丢失,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解诚和阿木尔等人直到近前才发现前面正在战斗的军队竟然是自军的左翼军郑鼎部队,而且郑鼎部队还在拼命向北面倾泄着箭雨,也不知道在和谁交战。解诚寻到郑鼎,立即劈头盖脸地问道:“郑鼎,你是搞什么鬼?为什么不按命令向我军中军靠拢,反而跑到这里来了?你在和什么军队交战?”

“解将军,你怎么在我们后面?不是你让黄仙长命令我先向北撤退吗?”郑鼎比解诚还糊涂,委屈的答道:“开始你的传令兵命令我向中部靠拢,我的军队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黄仙长又来通知我,说你的中军已经被宋人冲散,还有一支宋人军队已经抢占了山路入口,要我马上北撤,夺回山口,我就按他的命令做了。”

“又是义父?他在搞什么名堂?”事情到了这步,解诚还是不肯相信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黄药师会故意发出这些令蒙古军彻底混乱的命令。这时,阿木尔忽然醒悟过什么来,惊叫道:“不好,王著最先撤退,前面山口的军队该不会是他的右翼军吧?”

“前面是王著地军队?”郑鼎脸都气白了,疯狂咆哮道:“他竟然敢用乱箭射杀友军?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他吃豹子胆了?如果真是他。我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郑将军别急,也许王著也是上了黄药师地当。”阿木尔颇有头脑,安慰郑鼎一句,又命令道:“停止放箭,集中剩下地所有火把点燃,让我打白旗过去看看。”

“也只好这样了。”解诚和郑鼎等人正彷徨无奈,自然听取阿木尔建议。先是郑鼎地军队停止放箭。然后又找来十几支烧了大半的火把点燃,交与阿木尔打着白旗过去。而阿木尔仅去了片刻就从前面回来。远远就大叫道:“解将军,我们全都上了那个黄老狗的当了,前面的果然是王著部队,是黄老狗命令他撤退,并让王著放箭阻击郑鼎军队,刚才我们完全是在自相残杀……”

“扑通。”阿木尔的话还没有说完,解诚就已经从马上脸朝下摔到地上。左右亲兵赶紧把他救起时。解诚已是满头满脸是血,嘴里也在流着血,也不知道是牙齿断脱后出血还是气得吐血,总之解诚的咆哮声已然十分之疯狂,“黄老狗,我不杀你!誓不为人!”阿木尔又叫道:“解将军,我们得抓紧时间进山,听王著说。黄老狗已经进山一段时间了,他很有可能又是去发出错误命令误导张柔将军!”

“郑鼎,你地军队殿后!”解诚满嘴喷血的咆哮,“阿木尔你和王著领中军和右翼军撤退,我先带一些人进去,找到黄老狗。我要亲手剥了他地皮!”阿木尔和郑鼎等人十分理解解诚的心情,立即点头答应,各自按令行动,解诚则领上二三十轻骑,咆哮着抢先冲入九谡山。

“黄老狗,出来!出来!我要砍了你!宰了你!剥了你……!”解诚一路上丝毫不歇的咆哮叫骂,到了张柔与吕文德之间的战场就嘎然而止——短短半夜时间,曾经浩浩荡荡连绵数里的蒙古军辎重队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团团一辆辆熊熊燃烧的火球,还有遍地的断刀折枪和支离破碎地尸体。山谷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粮食被烧焦的味道和尸体被烧焦的恶臭味。中人欲呕。更让解诚等人无法理解的是,张柔的军队就象放弃了抵抗和抢救粮草一般。九谡山北面倒是喊杀声震天传来,南段的道路上却几乎看不到蒙古军队与宋军交战,空荡荡的一片狼藉。

“张柔是搞什么名堂?为什么不尽全力抢救粮草?”解诚脸色铁青地打量战场,心中隐隐升起一个念头——这事只怕又和黄老狗有关。解诚命令道:“寻找我军幸存的士兵,宋人还没打扫战场,我军伤兵肯定还有幸存者。”

“将军,这里有几个咱们的伤兵。”象解诚猜测的那样,他的亲兵没花多少时间,便在路边沟渠中发现了几个腿部受伤无法行动的蒙古士兵,解诚亲自向那几个遍体鳞伤又面目被烟火熏得漆黑地伤兵问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张柔为什么不拼死抵抗就放弃了辎重,他到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