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我们都是蒙古人和色目人,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和宋人拼了!”年近七旬的张柔花白须发上尽是血迹。表情狰狞的用蒙古语疯狂呐喊,“要想活命!杀出一条血路!”咆哮着,张柔亲自冲到最前面,挥刀与宋军士兵近身肉搏,受将领感染,蒙古士兵与色目士兵共同怒吼,“阿拉!”不惜一切的又挤压上去,顿时将宋军防线压后十余步。
“弟兄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给大宋百姓报仇!”小腹已经被刺穿地黎尚文同样站出来怒吼与疯狂砍杀敌人,鲜血从他嘴里和小腹处流出,但他仍然挥刀不止,步步前进。宋军士兵共同怒吼,发起反冲锋反压敌人。尽管前面敌人的钢刀如海,长枪如山,但义无返顾,即便中枪中刀砍下,也要抱住敌人的腿或者武器,将敌人从战马上拖拉下来,扑上去咬住敌人的咽喉脸庞,与敌人同归于尽。付出近千人的代价后,宋军又一次冲回刚才的阵地上,但黎尚文也在这次反冲锋中身中数十刀而死。接替他指挥部队的副手陆栖也没能撑多久便倒在血泊中。
黎尚文队仅顶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几乎全军覆没。虽然邛应、范天顺和牛富等猛将都强烈出战,贾似道却一口拒绝。仅是从第四队中又抽调出一个方阵、也就是中央禁军的张鹏程部队顶上去,贾似道并让传令兵转告邛应和牛富等将,“你们是预备队,等把鞑子骑兵耗跨了,你们再去做最后一击!”
“报!张鹏程将军队伍顶不住了,鞑子已将我军防线逼退两百余步。”虽然张鹏程部队顶上去了,但不到两刻钟时间就有不利战报传来,贾似道大怒中央禁军与地方军战斗力差距巨大之余,站起来喝道:“起旗,本相要亲临前线督战!”郭靖等亲兵不敢怠慢,连忙举起帅旗与精忠报国大旗,簇拥着贾似道亲赴前线,高达、吕文德与廖莹中等副手也都跟上。
策马到得前线时,张鹏程率领地中央禁军又已经被蒙古军压退了数十步,贾似道也不多说,直接将亲兵队领到蒙古军弓箭射程之内,在帅旗下脱去战甲,精赤着上身高举宝剑叫道:“禁军的儿郎们,你们没吃饱饭吗?张鹏程,你他娘的带的什么兵?给老子争气点!前面牺牲的勇士们在看着你们——大宋!”
“大宋——!”被贾似道这么一激,本来战斗力较弱的张鹏程部队立即爆发出怒吼,一个个就象打了鸡血一般奋不顾身地向前反冲锋,霎时间就把蒙古军队压回去不少。蒙古军队伍则一片大乱,用各种各样的语言惊叫呐喊,“贾似道!贾似道!”“贾似道上来了!”“他在射程内,快用弓箭射他!”箭如飞蝗,全都射向帅旗之下的贾似道,贾似道高坐马上纹丝不动,只是不断高呼鼓舞士气,郭靖等亲兵则争先恐后的用盾牌、甚至身体去给贾似道挡箭。
“妈拉个巴子!老子和你们拼了!”被贾似道当着敌我两军责骂统兵不力,宋军禁军统领张鹏程羞愧得无地自容,为了挽回颜面,张鹏程也是扯去了身上战甲,精赤着上半身,血红着双眼一路砍杀,直冲正在前线的蒙古军副帅张柔。张柔身边自然有大量的亲兵和蒙古士兵护卫,见张鹏程杀到,这些人立即迎上来把张鹏程包围乱砍乱刺,张鹏程则灵机一动就地一滚,在蒙古骑兵马蹄下闪转挪移,冒着随时可能被战马踩死的危险滚爬摸向张柔。张柔地亲兵意图下马拦截时,被贾似道激得嗷嗷乱叫的宋军士兵已经冲杀上来。拖住了拦截张鹏程的蒙古士兵。张鹏程则乘着这千载难逢地唯一机会,滚爬到张柔面前不到十步地距离跳起,顺势砍倒一名蒙古士兵,直冲向正在前线督战的张柔。
“快拦住他!”眼看张鹏程杀近,张柔不由大慌惊叫,并想催马逃开,可惜蒙古军队伍已被宋军压缩得极紧。张柔身后几乎是水泄不通,自然无法逃开。张柔身边剩下地几个亲兵更是大惊。赶紧上来拦截,无奈张鹏程已经抱定了与张柔同归于尽地决心,任由一名张柔亲兵的钢刀砍在他地左肩上,左手在失去力量的那一刹那将那亲兵拖下战马,张鹏程乘机一踩马蹬跳起,象大鹏展翅一般扑向张柔,右手钢刀向张柔脖颈全力斩落。“狗鞑子,受死!”张柔逼无可逼,只能举刀猛刺张鹏程胸腹……
“唰!”“扑!”钢刀斩断脖颈的声音与刺穿身体的声音同时响起,张鹏程的胸口稍微偏下一些被张柔钢刀洞穿,张柔的脖子也被张鹏程钢刀斩断,只剩下些许皮肉与身体相连挂在肩上,鲜血同时从张鹏程的胸口与张柔地脖腔处喷出。张鹏程一击得手也不耽搁,拼着最后的力量一把揪住张柔挂在肩上的花白头颅。大步冲杀返回自军的队伍。蒙古军队伍则一片大乱,“张老将军阵亡了!张老将军阵亡了!”宋军乘势冲杀,立时又将蒙古军队压回百余步。
带着满身鲜血,带着已经斩断的左肩和被钢刀洞穿的小腹,张鹏程提着张柔人头大步冲回贾似道帅旗下,高举人头向贾似道叫道:“丞相。末将没给禁军丢脸!”话音刚落,全身血液几乎流干的张鹏程翻身倒地,以生命捍卫了中央禁军的荣誉。
“将张鹏程将军遗体送回后队,明天好生为他安葬。”贾似道强忍泪水,淡淡命令亲兵将张鹏程遗体送回后队,又捧起张柔那颗沾满血污地花白头颅,摇头道:“张老将军,当年在蔡州,本相的恩师孟珙将军救了你一命,想不到你不但不领情又助纣为虐杀害南宋无数汉人。还生出张弘范那么一个超级大汉奸儿子——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本相。算了,看在你也养大了张世杰的份上。本相给你一个厚葬吧。”(注1)
身为蒙古军副帅的张柔战死,蒙古军前队士气大挫,很快便被宋军杀得节节后退,被迫又退回了狭窄的山道。而张弘范听得父亲阵亡地消息后,先是哭昏在地,被救醒后又亲自冲到前线,带领张氏子弟向宋军展开亡命报复,加之蒙古军队已经被宋军压得极度密集,再压缩蒙古军阵地已然困难。战线又一次僵持下来,形成反复的拉锯战与消耗战。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伍隆起那边有消息没有?怎么还没发动奇袭?”眼见宋军士兵在阻击战中伤亡巨大,贾似道不免大感心疼,不断向旁边的高达和吕文德等人询问时间。但吕文德和高达总是回答时间没到,更不知道伍隆起部队是否抵达战场。这时候,张鹏程的方阵也已经在疯狂的消耗战中伤亡殆尽,贾似道不得不又从后队中抽出一个方阵顶到前面,继续封锁蒙古军队的活动空间,给伍隆起的奇袭部队制造大量杀敌机会。终于,在第四个方阵替换下了伤亡惨重的张鹏程部队后,北面的蒙古军队伍中终于传出巨大的手雷爆炸声……
……
“砸!给老子狠狠地砸!”武阳关山道东面地悬崖峭壁顶上,满身挂伤擦伤又崴了脚的伍隆起坐在地上,咆哮着抓起一枚枚手雷,拉下引线狠狠砸向山下道路;在他地两旁,五百余同样全身挂伤、擦伤和摔伤的宋军士兵一字排开,也是将一枚枚拉开引线的手雷砸下悬崖;而在他们身旁或者身后的脚下,还有成捆成捆的手雷静静躺在那里……
“轰隆!轰隆!轰隆!……”巨大的爆炸声在大别山脉与桐柏山脉之间的山谷中回响,一团团青黄的硝烟翻腾弥漫,火光闪现,铁片四飞,被宋军牢牢堵在山谷内的蒙古军士兵避无可避,被从天而降的手雷炸得鬼哭狼嚎,人喊马嘶——可哭爹喊娘又有什么用呢?南有贾似道的宋军主力步步进逼压缩,后有坚如磐石的武阳关拦路,弓箭擂石热情招呼,蒙古军往前、往后、留在原地、甚至投降全都是死路一条,又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