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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一个是一个吧。”董平高也有点怕黎尚武那把刀子,胆战心惊的说道。黎尚武摇摇头,“大哥,你有董公公保护,跑回去也许没什么,但兄弟的后台没你那么强硬,我要是丢下军队和押运的粮草辎重独自逃命,枢密院一定不会放过兄弟。再说大哥你进军队不是想立功后放一个肥缺吗?你要是扔下军队和粮草跑了,别说放肥缺了,你以前地功劳也得一笔勾销。”黎尚武又指着其他的衙内军军官和士兵说道:“还有你们,扔下粮草未战先逃,回去不是杀头也是蹲大牢的命,同样讨不了好。”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和鞑子硬拼吧?”董平高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外放为官,带一个富裕的地方去做土皇帝,自然舍不得随便抛弃自己的美好前程。其他地衙内军将领和士兵因为后台不硬,也是纷纷附和质问。黎尚武转转眼珠子说道:“硬拼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可以智取啊,也许有办法坚持到援军到来。”

“怎么智取?”董平高定下心神,向黎尚武问道。黎尚武转头看看地形,又看看衙内军押运那长长的粮草辎重车,心生一计道:“董大哥,咱们可以这样……”

……

“快,加快速度。”王珂咆哮的声音比蒙古军的马蹄声还大,不断催促骑兵加快速度,三千余骑蒙古骑兵仿佛一道黑色的洪流,顺着通往宝应的大道蜿蜒奔腾,仅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赶到了衙内军所在的射阳河支流处。眼看河道在望时,冲锋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就象是撞到了铁板一样生生勒住马匹,并有人大叫,“贾似道!贾似道!”

“发生什么事了?”位于队伍中段的王珂策马奔上前去,询问前锋停止前进地原因。蒙古骑兵则指着河流对面地树林大叫道:“将军,快看!”王珂定睛一看,立即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河对岸的树林中赫然立有两面大旗,一面是贾似道地杏黄色帅旗,另一面则是那面令蒙古军闻风丧胆、白底黑字地精忠报国大旗!冷汗。一下子浸湿了王珂的额头。

“停止前进,列队戒备。”命令传出,三千蒙古骑兵很快便排成三个标准的骑兵纵队,严阵以待。但饶是如此,恐惧念头还是迅速笼罩到了这三千轻骑头上——让二十万蒙古主力灰飞烟灭的贾似道啊,虽然河对面的树林里仅插有他的帅旗,看不到半个人影。可谁能知道那茂密的树林埋伏有多少宋军地精锐部队呢?而且更可怕的是,树林之后隐隐还有灰尘翻腾。很有可能就是大规模地军队正在行进当中。

天不是很热,王珂脸上的汗水却越来越多,颤抖着说道:“贾似道不是在临安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他的军队怎么不露面?不向我们发动进攻?”没有人能回答王珂的问题,仅有旁边的一个蒙古百夫长小声嘀咕道:“可能贾似道就是在等我们过去,然后把我们包围,如果贾似道手里的骑兵不够多,用步兵这么埋伏我们最保险了。”

“有这个可能。”王珂也是如是想。再加上那个单身一人突然出现又从斥候面前消失地宋军统领,更让王珂怀疑那是贾似道派出来的探子——否则谁有那么大手笔用一个统领来当斥候。旁边的副将又问道:“将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继续前进?还是赶快退回洪泽湖渡口?”

“该怎么办?”王珂紧张思考,继续前进很有可能遭遇埋伏,后撤的话就前功尽弃,回去不但拿不到忽必烈许诺的下万户位置,还很有可能被行军法丢掉脑袋。犹豫之下,王珂选择了一个中肯的办法。“缓步前进,到河岸旁边再做决定。”

河的西面尽是麦田,倒也方便蒙古军队伍展开。同时三月正是小麦接近成熟的时候,麦田里地沾着露水的麦穗便成了蒙古军战马的裹腹物,尤其是河面上仅有一道桥梁,王珂更不敢让军队立即过河——过河必须走狭窄的桥梁。宋军伏兵可以轻而易举的把自己的队伍拦腰截断,又选择了暂时停留在靠近河岸地麦田中待命,判断形势后再做处置,这更给了蒙古战马低头狠啃麦苗的机会,骑兵无不爱马,自然也不会阻拦爱马食麦,仅是将注意力集中到对面茂密的树林中,寻找树林中那隐含的重重杀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空气仿佛凝固,虽然河对面的树林中仍然是静悄悄的。仅有贾似道的帅旗和精忠报国大旗随着春风飘展。但就是这两面旗帜,还有树林后那遮天蔽日的翻滚尘土。却让笼罩在蒙古军头上的恐惧感越来越沉重。没有一个蒙古军骑兵敢于提出进攻——毕竟河对面埋伏地军队是贾似道亲自率领,天知道贾似道设下了什么陷阱在等着他们。也没有一个蒙古骑兵对那两面旗帜地真实性产生怀疑——因为不管什么样的军队里,乱打主帅旗帜都是杀头地死罪,甚至仿造主帅军旗也是不轻的重罪,所以每一个蒙古军将领士兵都在心里肯定,对面的就是那个蒙古克星贾似道!

“贾似道究竟在搞什么?”王珂头上的冷汗滚滚,喃喃道:“他既然发现了我们,为什么没有发动进攻?就算他手下的多是步兵追不上我们,起码也可以把我们赶回洪泽湖北岸啊?如果他是设下埋伏,想要一口吃掉我们,那他为什么早早就打出帅旗?让我们不敢向前一步?”

“将军,你看有没有这个可能?”这时候,王珂的副手、一个蒙古汉军千户忽然悟到了什么,提出新的见解道:“贾似道虽然在河对面,但也许他是到淮南东路巡视地方,保护他的军队并不是很多,所以贾似道在发现我们后不敢进攻也不敢逃,只好打出他的帅旗,想把我们吓走。”

“对,对,有这个可能。”王珂擦了一把冷汗,又大喜道:“这么说,我们也许能在无意中立下了大功,对面的贾似道没有带太多军队,我们有可能把贾似道生擒活捉?!不过,树林后面的尘土怎么解释?”那头脑灵敏的千户答道:“将军,那有可能是南人把树枝拴在马尾巴上,让马匹拖着树枝来回跑。就有可能制造出这么大的尘土。”

“有这可能。”王珂地几个副手一起点头,想到生擒活捉到蒙古大仇人贾似道的风光与奖励,这些人就心潮澎湃。贪功心切的王珂更是扯开喉咙大叫,“弟兄们,贾似道就在河对面,他没有多带军队,咱们把他抓回去。顶得上打下南人的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