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这么大的雨,谁这么傻跑在大雨里唱歌啊?好象唱歌的人还不是一个人,去一个人到外面看看。”城门官命令道。一个蒙古兵戴上斗笠,披上蓑衣走出城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暴雨中张望半天。终于看到南面大道上似乎过来了一群人,排着整齐地队列飞速前进,他忙叫道:“大人,好象是军队。”
“军队?没听到有军队调动啊?”城门官满头的雾水,一时拿不准该怎么办。这时候,天上又是一道闪电掠过,借着刺眼的白光。雨中那蒙古士顿时看到——正在向城门飞奔的军队,赫赫然竟然是一支穿着宋军服装的宋军!撕心裂肺的嚎叫马上在城楼上响起。“快关城门!是南人的军队!”
“大宋——!”时间已经晚了,策马冲在队伍最前面地吕文德已经拔出钢刀,指着半里外的邓州城门大喝道:“弟兄们,抢占城门!大宋!”
“大宋——!”三千宋军发出整齐呐喊,扔下已经无用地云梯,拔出雪亮的钢刀,呐喊着飞奔前进。吕文德一马当先。牛富和范天顺两员猛将紧随其后,三千宋军就象下山猛虎一般扑向邓州南门。收到敌袭警报的蒙古守军仓皇拉起吊桥间,吕文德已经第一个冲到吊桥前,钢刀奋力斩落,牵拉吊桥的一根碗口粗的麻绳应声而断,牛富第二个扑上去,两刀砍断另一侧的吊绳,已经升到马头高的吊桥砰然落地。后面地宋军步兵蜂拥而入。
“敌袭!敌袭!敌袭!”无数的蒙古军守兵疯狂叫喊起来,但不管他们怎么喊,还是无法阻拦宋军冲进邓州城的脚步。几个试图关闭城门的蒙古军士兵刚摸到城门,范天顺的钢刀就已经落到了他们的头上,鲜血与雨水已经飞溅,潮水一般的宋军迅速将他们的尸体踏成肉酱。一枚枚用防水油纸包裹着地手雷嗖嗖飞出。爆炸声陆续响起,炸得冲来阻拦宋军的蒙古军队伍哭爹喊娘;刀光翻飞,一名名仓促应战的蒙古军士兵惨叫着倒在血泊水洼之中,厮杀声与雷声一起响彻云霄。
不得不承认,蒙古军队的应变能力和战斗力都胜过普通宋军一筹,吕文德的三千士兵刚刚全部冲进邓州城,城中守军就已经从混乱中恢复过来,组织起一支支队伍与吕文德军队展开激烈巷战。只可惜他们这次遇见的军队乃是吕文德从荆襄军中精心挑选出来地最精锐者,没有一个不是经历过襄阳保卫战和鄂州大战的百战勇士,擅长弓箭的蒙古军如果在城楼上用弓箭御敌。也许还能占据上风。可是到了刀刀见肉、枪枪见血的近身巷战中,再加上宋军有巷战利器手雷这个克敌法宝。这些蒙古军士兵就难以对吕文德军构成威胁了。巷战经验丰富的荆襄军士兵巧妙利用街道所有能利用掩体掩蔽自己,灵巧躲避着蒙古士兵的刀枪,继而用钢刀狠狠砍断绕开掩体的蒙古士兵肢体,用长枪狠狠扎穿蒙古士兵的胸膛;刀光闪烁,刺枪如林,阻拦在宋军前面的蒙古军士兵成片成片倒下,即便有宋军中刀倒下,后面杀红眼的宋军士兵马上高呼着‘大宋’口号补上,更有那手雷不时从交战双方头上飞过,落到蒙古军士兵密集地队伍中炸开,铁片乱飞,一声巨响就是一片血花。只在片刻之间,邓州城南面就已经是尸横遍地,流穿鲜血将淹没脚背染成了一片片淡红。但总体来说,还是兵力稍少地吕文德军占据上风,开始往城中心迅速推进。
“给我上!上!阿拉!”匆匆从衙门中赶来的邓州守将乌怵哇哇大叫,凶狠地将被宋军杀得节节败退的士兵砍倒,大声叫喊着催促士兵奋勇杀敌,“上!都给我上!苍鹿白狼的子孙们,想要活命就给我上!阿拉!”无奈乌怵麾下的四千军队中仅有不到一千蒙古士兵,其他的汉兵和色目士兵可对苍鹿白狼没有什么热爱,又被宋军的手雷炸得鬼哭狼嚎,就更没兴趣去维护苍鹿白狼的荣誉了——既然乌怵旁边无法通过,这些汉兵和色目兵还可以从其他街道小巷逃窜,或者闯入民居从后门逃走——巷战就是这么一个好处。
“牛富,给我让那个鬼叫的狗鞑子闭嘴!”乌怵绝望的鬼叫惹起吕文德注意,吕文德马上派出牛富去要他的小命。牛富也不迟疑,一把扯掉上半身的军衣,光着膀子冲上前去,钢刀疯狂劈斩,将一个个拦在路前的蒙古士兵砍倒砍翻,直逼邓州守将乌怵。乌怵见牛富杀得凶猛不敢硬接,赶紧转身逃窜,他这一逃不要紧,前面被他逼着与宋军血战的蒙古军队伍立即崩溃,争先恐后的向后逃命,宋军穷追不舍,撵着他们的尾巴继续疯狂砍杀,战线也迅速往北推移,很快便转移到了邓州城的中央地区。
“狗鞑子,给老子站住!”牛富追着乌怵冲杀了两条街没有追上,反而被其他蒙古败兵阻拦住道路,眼看乌怵即将消失在雨幕中,牛富直气得哇哇大叫。那边乌怵见牛富已经被拦住,却马上转过身来,嚎叫着试图重新组织队伍与宋军展开巷战。不曾想牛富看准有机可乘,马上从腰上取下自己的最后一枚手雷,用牙齿撕破油纸,咬下拉环奋力掷出,不偏不倚正好的砸在乌怵怀里,已经见识过手雷厉害的乌怵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妈呀!”赶紧双手一抬,想把手雷抛到远处,谁料那枚手雷向上飞起飞到他脸上的时候忽然炸开,轰隆一声巨响过后,首当其冲的乌怵脑袋立即消失,被炸成了血肉残渣。
“乌将军死了!乌将军死了!”乌怵的死导致蒙古军士兵士气狂泄,吕文德乘机指挥宋军高喊起投降不杀的口号,动摇蒙古军士兵的抵抗意志。因为有鄂州惨败的例子在前,蒙古士兵在宋军面前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傲气与斗志,见有活命的希望,守军的汉兵立即开始有人举手投降,那边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却不愿战也不愿降,本着打不过就跑这条千古不变的原则,失去将领指挥的蒙古士兵迅速往北门败退,逃出北门败往南阳。少量负隅顽抗的蒙古士兵也被宋军迅速砍倒,继而乱刀分尸。待到大雨停歇之时,城中守军已经被基本肃清,至少没有了成队抵抗的守军,大部分蒙古军在不明白来敌多少的情况下仓皇出逃,少部分守军被杀或者投降,邓州城遂告陷落。
“将军果然是神机妙算,算准了天降大雨,也算准了鞑子没有关门,我军能获如此大胜,吕将军首功名至实归。”城中大局刚定,马屁声立即在吕文德身边响起。负了轻伤的吕文德却叹气道:“胜得侥幸啊,如果不是敌人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如果不是牛富炸死守将,我们没这么顺利——不过也好,拿下了邓州,忽必烈再想给京兆府增援,粮道就处在我们的威胁下了。”
注1:吕文德出身樵夫,是南宋名将赵葵慧眼识珠,将他从低级士兵一直提拔到独挡一面的南宋重将,历史上的贾老贼也对他十分倚重。虽然吕文德在军旅生涯和仕途中犯过不少错误,但他的抗蒙决心、显赫战绩与民族气节却不容抹杀。
第二卷 风云临安 第五十六章 后院起火
邓州失守,对控制着中原地区、吐蕃、云贵、安南、东北和朝鲜等地的忽必烈来说,土地和人口的损失简直可以是忽略不计,但是对忽必烈的战略部署来说,威胁却是相当巨大的。因为在忽必烈的西北战略中,首要一点就是控制凤翔路这块战略要地,但打仗就要钱粮,要想从主要产粮地中原地区给凤翔路补充粮草,主要有三条路可走,一是从洛阳经陕州、潼关、渭南到京兆,这条路距离最近但情况却不理想,先是在金蒙战争中惨遭蒙古军队屠杀,千里无人烟,后来端平如洛宋军反攻洛阳之时,蒙古军队挖开了黄河大堤水淹宋军,这些年又一直忙于打仗未及整修水利,所以这条路仍然是人口稀少的黄泛区,运送辎重的难度可想而知。二是从北至南走向,自德州出发经延安府、富县、耀州至京兆;但这条路所经过的州县中有不少忠于阿里不哥的蒙古将领,十分不可靠,并且多是平原地区,容易被阿里不哥的骑兵骚扰袭击,忽必烈要想从这条路运粮到前线,所冒之风险十分巨大。
除了上面两条道路,第三条运粮路本来是十分安全的,从许州经襄城、方城、南阳和内乡进京兆路,虽然稍微有些绕路,但沿途所经过的大都是重要产粮区,可以在沿途征调粮草,减少后方的压力。途经诸州县又全是忽必烈地死党控制,乃是运粮至前线的上佳路线。可惜忽必烈的算盘虽好,却偏偏遇上了专门给忽必烈捣乱的贾老贼,吕文德偷袭邓州得手之后,这条粮路就又暴露在了宋军刀锋之下,已成雏形的南宋骑兵又怎么会放弃这个难得的练兵和立功机会?
鉴于以上情况,所以忽必烈在得知邓州失守后。赶紧急急忙忙的改变从南线抽调兵力物资地计划,同时收回边境军队反击宋军挑衅的命令——在这个敏感时期惹翻了贾老贼那条老疯狗可不是闹着玩地。还有就是派出快马追上正在出使南宋途中的使者郝经,催促他赶快南下,不惜一切代价与南宋缔结盟约,缓解南线的危机,并且慷慨的表示,愿把去年兀良哈台侵占的邕州土地归还南宋(约占广西一半的土地),交换被吕文德夺取的邓州。同时秘密往南阳集结兵力。准备在谈判失败后采取军事手段强行夺回这个战略要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