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茶先苦后甘,良才同样如此。”贾老贼淡淡说道:“子聪大师先入仕后为僧,又从僧入仕,何尝不是先苦后甘?”
贾老贼的话看似浅白。实则深奥,以子聪之才,竟找不出一句话来回答,只能苦笑道:“贾少傅,你万里迢迢将小僧召入临安,不会就只为了与小僧讲谈茶道吧?”
“当然不是。”贾老贼微笑,“子聪大师,你以为本官为人如何?”
“少傅天资伟才。世之枭雄。”子聪老实答道。贾老贼笑道:“那忽必烈又如何?”
“大汗英明神武,惟有少傅能与之匹敌。”子聪又说了一句老实话。贾老贼笑了笑,又问道:“那忽必烈之才与本官相比,孰优孰劣?”
“各有所长,难分高下。”反正也没外人在场,子聪也敢说些实话。贾老贼笑容依旧。“那忽必烈手下人才与本官手下人才相比,又孰优孰劣?”
“贾老贼问这个干什么?”子聪隐约想到些什么,被贾老贼冷电的目光一扫后,子聪情不自禁的如实答道:“若以部下人才,那少傅就输大汗太多了。大汗麾下猛将如云,谋士细雨;而少傅麾下,奸佞谀臣与鸡鸣狗盗之徒似过江之鲫,真正得用之人并没有几个,偶有才学智谋、勇猛善战之辈,却都各有缺点。难以独挡一面。只是少傅善于用人。扬长避短,是以至今未出大错。”(黄药师:提都不提我。伤心啊)
“说得好。”贾老贼鼓掌,叹气道:“本官麾下,高达和吕文德之流勇猛有余,领兵打仗乃是长项,智谋战略都嫌不足;韩震和廖莹中之流忠心有余,善于钩心斗角坑蒙拐骗却无治国之能;宋京、翁应龙乃庸碌之辈,不足挂齿;李庭芝、陆秀夫和文天祥年龄太轻,资历与经验都嫌不足,还需要时间成长;王坚、张钰远在四川,远水难解近渴。本官身边,缺人啊。”
“少傅不必挂怀,以少傅之才足以弥补一切,只要少傅运用得当,镇守大宋江山,绰绰有余。”子聪合掌答道。贾老贼笑了笑,“大师之言有理,以本官麾下人才,保住大宋江山也许绰绰有余——但开疆拓土,北伐中原,那就远远不足了。”
子聪看了贾老贼一眼,却见贾老贼目光灼灼,却在凝视着自己。子聪忙合掌答道:“少傅若是有心,只需广招天下英俊,讲论治道,以大宋之人才济济,必不缺少经天纬地之才。”
“那本官若是有心招募大师呢?”贾老贼缓缓问道:“大师乃当世人杰,有张良陈平之才,本官若是有心任用大师,大师可愿舍忽必烈而随本官?”
贾老贼地话有如晴天霹雳,子聪虽然已有些准备却也身体一震,半晌才合掌答道:“多谢少傅错爱,若是别人向小僧提出如此要求,小僧必当认为是对小僧的莫大侮辱,这话由少傅提出,小僧却受宠若惊,感到莫大荣幸——但大汗对小僧有知遇之恩,小僧怎可背叛?”
“良禽择木而栖。”贾老贼淡淡说道:“忽必烈眼下情况如何,子聪大师比谁都清楚。鄂州一战,忽必烈精锐尽失,历史地车轮在那一刻已经背离了他。纵然百足之虫死而未僵,不过也是垂死挣扎,难成大的气候,子聪大师是聪明人,何不早做决断?”
子聪不语,沉思良久后,子聪最终还是摇头道:“少傅错爱小僧,小僧感激不尽,但大汗对小僧的深恩难保,小僧实难在此危难时刻舍大汗于不顾。”
“忠臣不忘旧主,大师顾念旧情,本官也不勉强。”贾老贼也不指望立即能把忽必烈历史上的死忠子聪拉到这边,只是向子聪伸出一只手笑道:“不如这样,大师可以尽情辅助忽必烈,但忽必烈有朝一日不幸败亡,大师再过来辅助本官如何?”
子聪很认真的考虑了一阵子,最终合掌答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只要少傅不嫌小僧薄才,小僧定当恭敬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