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就不明白了,贾太师为什么不能离开临安?又为什么要坐视襄樊被鞑子围困而袖手旁观?”程元凤沉声质问。李芾跟着问道:“下官也不明白,娇娘告诉下官,太师你为了襄樊的战事常常夜不能寐,每次有襄樊战事地消息传来,你不管白天夜里不管是在做什么,都会立即亲自批阅——既然太师在背底下如此关心襄樊战事。那你为什么就不能象鄂州大战一样,亲自领军增援襄樊呢?”
“臭婆娘,成天把我的事往外说,改天一定要找个借口把你休了。”贾老贼在心底嘀咕,全然忘记自己当年是苦追李娇娘。程元凤却还不肯放过贾老贼,进一步追问道:“贾太师,以前你在朝中有丁大全、阎庆和马天骥等人掣肘,不敢轻动还有个说法。现在丁大全和马天骥早死,阎庆被贬为庶民,贾太师你还担心什么?难不成贾太师还担心老夫与李丞相在背后拉你后腿,象鄂州之战时的丁大全一样,动不动就克扣前方将士的粮草军饷?”
贾老贼默然无语,和高高在上的杨太后不同。如果让程元凤和李芾两人知道贾老贼打算用襄樊将士地鲜血为代价换取反攻时间,那么这两个老顽固铁定跳起来大力反对,甚至还要拉上满朝清流言官一起反对——这些言官御史既没有长远的战略眼光,说话又不用担心掉脑袋,用口水淹死人却是他们地拿手好戏。贾老贼虽然权倾朝野,可也掩不住这悠悠众人之口。
见贾老贼久久不说话,程元凤误会了贾老贼的意思,便又说道:“太师如果担心皇上和太后仍然不许你率军出征,那太师大可放心,老夫和李丞相在来之前已经商量过了。这一次愿意与太师联名上表。倘若太后和皇上还不答应——老夫和李芾就撞死在金銮殿上,以死进谏!”
“死谏?”贾老贼一个脑袋两个大。以死进谏可是大臣威逼皇帝纳谏的最激烈手段,再昏庸地皇帝都害怕这手——毕竟谁也不愿背上昏君骂名,程元凤和李芾真要如此做,说不定赵禥还真抗不住压力把贾老贼逼出去。那边李芾还想再说什么,还好刘秉恕及时站出来说道:“二位丞相请不用担心,贾太师早有破敌之策,无须太师亲离临安,襄樊自可稳如泰山。”
“哦,那愿闻其详。”程元凤和李芾可不是三岁小孩,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刘秉恕地鬼话。刘秉恕则向贾老贼使一个眼色:“太师,事到如今,让二位相爷知道一点情况应该也无所谓了。二位相爷可曾知道,何为军中命脉?”
“当然是军粮。”打过仗的李芾答道。刘秉恕点头说道:“不错,大军不可一日无粮,军粮实乃军队第一命脉。在以往,大宋军队多是步兵,骑兵稀少,大战之中无法切断敌军粮道,是以处处被动挨打,只能消极防守。可是现在,大宋军队却有了一支屡立奇功地大宋骑兵——贾太师不日便将曹世雄将军调往信阳,不知二位丞相还要担心什么?”
“贾太师要用大宋骑兵去断鞑子粮道?”程元凤和李芾都是大吃一惊,交头接耳地低声讨论起来。贾老贼则把刘秉恕拉到一边,没好气的低声喝道:“你疯了?忽必烈比狐狸还猾,他的粮仓是在南阳和邓州城里,曹世雄他们怎么断忽必烈的粮道?大宋骑兵是本官拿银子铜钱堆出来的王牌,要是他们再来一场龙尾州惨败,本官还拿什么北伐?”
“太师,现在这个情况,不再派一支援军出去,朝廷和民间的口水就要把你淹死了。”刘秉恕低声答道:“至于曹世雄他们的安全,你更不用担心——曹世雄不是杨亮节那个笨蛋,打不过他还跑不掉?再说让曹世雄他们到信阳。可以配合刘师勇骚扰骚扰忽必烈的侧翼,多少给襄樊减轻一些压力,拖拖延延一年时间过去,我们地目的不就达成了吗?等到太师你亲自领军出征时,曹世雄他们两天内就可以到襄樊和你会师,什么都不耽搁。”
“没办法,看来也只好这样了。”饱受消极抗战指责的贾老贼无可奈何。只得点头同意刘秉恕的意见,转身向李芾和程元凤信口胡扯。解释起派大宋骑兵骚扰忽必烈侧翼的好处。但是对襄樊战场局势估计得过于乐观的贾老贼并不知道地是,一场关系到生死存亡地巨大危机,已经悄悄的笼罩到了襄樊军民头上……
……
“啊——!”与此同时地樊城城中,正在与众将欢度新年的吕文德忽然大叫一声,脸色灰白,手中酒杯砰然落地。这些天已经习惯了吕文德如此表现的范天顺和宋军诸将开始还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熟练的将脸部肌肉疼得扭曲的吕文德抬到床上爬卧。又通知郎中赶来诊治,不过在范天顺替吕文德除去上衣检查背上疽疮时,这才惊讶的发现吕文德脊背上的疽疮脓头已经象蜂巢一样布满背部,面积比以往扩大了一倍不止,不少脓头干脆已经破损流脓留血,而衣服摩擦疮头间,吕文德甚至疼昏过去。
不一刻,军队郎中赶到。在看到吕文德地疽疮扩大后,那郎中地脸唰一下白了,惊叫道:“痈毒内陷,这可是大危之象!”此言一出,周围宋将无不脸上色变,牛富更是大叫道:“还有救吗?大帅还有救吗?”
“牛富。别说话。”范天顺比较冷静,推开牛富将那郎中拉出房间,低声问道:“郎中,大帅的病究竟怎么样?还能不能救?有没有生命危险。”
“范将军,吕大帅这些年操劳过度,病情已是深入膏肓,怕是……”那郎中痛苦摇头。范天顺如遭雷击,忙又问道:“那还能撑多久?有没有其他郎中能治痊愈?”
“如果让大帅好生卧床休息,拖上一年半载也许还行。”郎中低声答道:“至于病情痊愈……,恐怕华佗、扁鹊重生。也无回天之力了。”范天顺沉默无语。良久后才吩咐道:“进去给大帅开方子吧,好生诊治。记住。大帅地病情一定要对外保密,对谁都不能说一句!”